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感涌上来。靳凛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，停顿了几秒。他本能地排斥这种带着明显戏谑和窥探意味的东西。但“薇薇姐”三个字，像根细小的刺，扎了他一下。他最终还是点了下去。
视频开始播放。画面晃动得很厉害，背景是KTV包厢那种俗艳的灯光和嘈杂的音乐。镜头很快聚焦到中央。靳凛的瞳孔骤然收缩。
画面中央，是邝薇。她眼睛被一条花哨的丝巾蒙着，头发有些凌乱，脸颊泛着不正常的酡红，显然是喝了不少。她茫然地伸着手，在身前摸索。周围是模糊晃动的人影和刺耳的哄笑声。
“这边！这边！”张哲那令人厌恶的声音穿透背景噪音。
镜头推进，清晰地捕捉到邝薇的手，被另一只明显属于男人的手（靳凛认出那是张哲的手）粗暴地按住，死死地按在一个赤裸的、年轻男性的腹部。那腹肌块垒分明，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汗湿的光泽。是那个新来的实习生小王，靳凛在邝薇公司的年会上见过一次。
邝薇的手指，纤细、白皙，此刻却被迫在那片陌生的、紧绷的皮肤上滑动、摸索。她的身体僵硬，嘴唇紧抿着，透出一种无助的抗拒。而周围，是更加疯狂的哄笑和口哨声。
“摸仔细点！别糊弄！”张哲的声音充满了恶意的快感。
“手感怎么样？比你家靳凛强吧？”李强那破锣嗓子跟着起哄。
“再往下点！再往下点试试！”另一个男声猥琐地喊道。
镜头甚至特意给了邝薇的手部一个特写，指尖在那腹肌的沟壑间游移。画面外，是此起彼伏的“咔嚓”拍照声。
视频不长，只有十几秒。最后定格在邝薇的手被按在小王腹肌上，而她侧脸对着镜头的瞬间。她的嘴角，在周围巨大的哄笑声浪中，似乎…似乎真的向上扯了一下？一个极其短暂、极其模糊的弧度。是因为屈辱的难堪？还是酒精麻痹下的本能反应？亦或是…别的什么？
靳凛不知道。他只知道，当画面最终定格时，他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，然后又在下一秒轰然冲上头顶。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，微微颤抖。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暴凸起来，像要挣破皮肤。
书房里死一般的寂静。挂钟的“嗒嗒”声被无限放大，敲击着他的耳膜，也敲击着他理智的堤坝。
他死死地盯着那个定格的画面。邝薇摸索的手。小王尴尬又无措的脸。周围那些扭曲的、看戏的、充满恶意的笑脸。张哲那只按着邝薇手腕的、肥胖油腻的手。还有邝薇嘴角那抹该死的、模糊的弧度。
一股冰冷的、带着铁锈味的怒意，从心脏最深处，沿着脊椎，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。不是暴怒的火焰，而是深寒的坚冰，瞬间冻结了他所有的情绪，只剩下一种纯粹的、毁灭性的冷静。
他维持着那个姿势，一动不动，像一尊冰冷的雕塑。只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，死死锁在手机屏幕上，瞳孔深处，有什么东西在无声地碎裂、重组，最终沉淀为一片毫无温度的、深潭般的墨色。
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。不知过了多久，也许只有几秒，也许长达几分钟。靳凛终于动了。
他缓缓地、极其缓慢地，将手机屏幕朝下，轻轻扣在了光滑的红木桌面上。动作很轻，没有发出一点声音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