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抿了一口红酒，眼神锐利，“我只在乎你。我想让你看清楚，你放弃的是什么，你现在坚持的，又有多可笑。”
“可笑？”
我笑了，“是，我现在的日子的确很可笑。每天起早贪黑，跟城管斗智斗勇，浑身油烟味，一个月赚的钱，可能还不够你一瓶酒。但这钱，是我一分一分挣来的，干净，踏实。”
“不像某些人，”我意有所指的看着他，“高高在上，何不食肉糜。你懂什么叫人间烟火吗？你只懂你的黑松露跟鹅肝。”
他脸色一沉，“你一定要这么跟我说话？”
“不然呢？”
我反问，“要我卑躬屈膝，求你高抬贵手？沈亦舟，收起你那套吧。想打擂台，我奉陪。看看是你那188的阳春白雪厉害，还是我这18块的下里巴人能笑到最后。”
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，转身走了。
“老板娘，霸气！”
陆景明朝我竖起大拇指。
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。
我太了解沈亦舟了。
他这个人，要么不做，要么就做绝。
这场战争，才刚开始。
接下来的几天，沈亦舟的“高定”餐车成了这条夜市街的网红打卡点。
无数人慕名而来，拍照的, 直播的, 真正吃饭的反而没几个。
但这不重要，重要的是，他成功的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。
我的生意，掉到了谷底。
有时候，一个晚上都卖不出十份饭。
“老板娘，别灰心啊。”
陆景明每天还是准时来报到，一个人能吃三份饭，“酒香不怕巷子深。你的手艺，吃过的人都知道。”
“可现在，巷子口被人堵了。”
我苦笑。
我开始失眠，整夜整夜的做梦。
梦里，全是过去的我跟沈亦舟。
梦到我们在烹饪学院的后厨，为了一瓶酱汁的配方，争得面红耳赤。
梦到他第一次带我去他家，亲手给我做了一道分子料理，那是我第一次知道，食物还能像艺术品一样摆出来。
梦到他拿到法国蓝带学院offer的时候，抱着我，在我耳边说：“夏夏，等我回来，我们一起开一家属于我们自己的餐厅。”
那时候的我们，眼里有光，心里有火，以为未来有无限种可能。
直到池家菜破产。
我爸投资失败，资金链断了，欠下巨额债务。银行封了餐厅，封了家。我从一个没心没肺的大小姐，一下变成了负债累累的穷光蛋。
我爸一夜白头，拉着我的手，老泪纵横，“夏夏，是爸对不起你。你别管我们了，也别告诉亦舟……他有大好的前程，不能被我们拖累。”
那天晚上，我哭了一夜。
第二天，我给他发了那条分手短信。
然后，拉黑了他的一切。
我以为我做的对。
可现在，我开始怀疑。
“老板娘，想什么呢？魂都飞了。”
陆景明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。
我回过神，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，竟然流了泪。
“没什么。”
我胡乱的擦了把脸，“风大，迷了眼。”
“行了，别硬撑了。”
他叹了口气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递给我，“想哭就哭出来吧。对着我哭，不丢人。”
我看着他，眼泪再也忍不住，决堤了。
06.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