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,像是在审视一件没有生命的器物。
“凭你?”他终于开口,声音低沉,带着金属般的质感,也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。
“凭我,”我迎着他审视的目光,从怀里,缓缓地,掏出了那块用锦缎包裹的玉玺,放在了桌上,“也凭它。”
我解开锦缎。
一方晶莹剔อด的白玉,出现在他眼前。玉玺底部,“受命于天,既寿永昌”八个篆字,在烛火下,散发着幽幽的光。
萧抉的瞳孔,微不可察地,缩了一下。
但他脸上的表情,依旧没有任何变化。
“楚国已亡,这东西,不过是块废玉。”他的语气,依旧是那么漫不经心。
“对大燕皇帝来说,它的确是废玉。因为他是侵略者,名不正,言不顺。”我一字一句,清晰地说道,“但对你来说,不一样。”
我看着他,缓缓地勾起嘴角:“楚国虽亡,但楚地的世家大族,黎民百姓,人心未附。他们缺的,不是一个新的统治者,而是一个能让他们接受的‘理由’。”
“而我,”我指了指自己,又指了指那方玉玺,“就是最好的理由。”
“我,楚国唯一的、正统的公主,自愿嫁给你。这方玉玺,是我带给你的嫁妆。你以楚国驸马的身份,入主中原,承继大统。这叫‘禅让’,不叫‘谋逆’。那些楚国遗民,会视你为正统,为你所用。到时候,你还怕那个坐在皇位上的老头子,不乖乖把位置让给你吗?”
书房里,一片死寂。
只剩下,烛火燃烧时,发出的轻微的“噼啪”声。
萧抉看着我,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,第一次,有了一丝波澜。
他似乎,是在重新评估我这件“物品”的价值。
过了很久,他才缓缓开口。
“你的条件。”
“我要那个老皇帝死。”我的声音里,带着毫不掩饰的恨意,“而且,我要亲眼看着他死。”
“还有呢?”
“你登基之后,我要当你的皇后。唯一的皇后。”
萧抉闻言,突然笑了。
那笑容,很淡,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讥诮。
“亡国公主,阶下之囚,你的胃口,倒是不小。”
“王爷是觉得,这笔买卖,不划算吗?”我反问道。
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,只是端起桌上的茶,轻轻地抿了一口。
“你很聪明。”他放下茶杯,淡淡地说道,“但聪明的人,往往活不长。”
“活得长不长,不重要。”我迎着他的目光,一字一句地说道,“重要的是,死之前,能不能拉个垫背的。”
我们两人,就这么对视着。
空气中,仿佛有无形的刀光剑影,在激烈地交锋。
许久,他终于移开了目光。
“好。”他只说了一个字。
“我答应你。”
3
我和萧抉的婚事,定在了三天后。
没有三书六礼,没有昭告天下。
只是一顶小轿,趁着夜色,将我从偏院,抬进了他的主院。
府里的人,都心照不宣。
他们知道,这位新出炉的王妃,不过是王爷一时兴起,捡回来的一个玩意儿。新鲜劲儿过了,是死是活,都无人关心。
新房里,没有宾客,没有喜娘,只有两根孤零零的红烛,和满室的清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