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 病房外的守候
三个月后，在一个偏远的小镇，向阳的病房里，苏念靠坐在床头。窗外的阳光洒进来，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
女孩现在已经很瘦了，病痛又折磨了她三个月，宽大的病号服空荡荡地挂在身上，脸色是一种接近透明的苍白，只有颧骨处透着一点病态的红晕，她的眼神安静地望着窗外爬满藤蔓的墙壁。
小镇的宁静隔绝了所有喧嚣，也让那颗被碾碎的心得到了短暂的安宁。
自从来到这里，苏念就拒绝了所有积极治疗，只靠最基本的止痛和营养液维持着。
她只想安静地走完最后一程。
“苏念，今天的体温还是有点低。”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。林淮穿着干净的白大褂走进来，手里拿着记录本。
他是这家社区医院的医生，也尊重苏念的选择，不强求治疗，只是尽最大努力让她少些痛苦。
苏念微微转过头，对他露出一丝虚弱的笑容：“谢谢林医生，我没事。”
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就能吹散。
林淮拿起床头柜上原封不动的营养粥，叹了口气：“多少吃点吧，你这样身体撑不住的。”
苏念轻轻摇头，眼神又飘向了窗外。
她不想吃，也感觉不到饿。身体像一架被掏空了所有零件的机器，只剩下冰冷的疲惫。
就在这时，外面隐约传来一阵压抑的争执声。
“让我进去！我就看她一眼！”
焦急中带着明显的疲惫的声音像一道惊雷，瞬间劈开了苏念的宁静早晨。
苏念瘦弱的身体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下，长长的睫毛颤抖起来，手猛地攥紧了被单，指关节用力到泛白。
是顾承屿！他怎么会找到这里？！
林淮的脸色也瞬间沉了下来。他快步走到门口，拉开门。
走廊上，顾承屿被两个护工拦着。曾经一丝不苟的昂贵西装变得皱巴巴，沾染着风尘。那张英俊得近乎张扬的脸庞此刻写满了憔悴，眼窝深陷，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，头发也有些凌乱。
“这位先生，请你离开！病人需要静养。”林淮挡在门口，语气冷硬。
苏念虽然很少提起自己的过往，但在这三个月的相处中，他也能猜到一些。
“我就看一看她！我只要确认她还好……”顾承屿的声音嘶哑得厉害，也尽力克制住了自己的声音，目光急切地越过林淮的肩膀，试图捕捉病房里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。
当他的目光终于落到病床上那个瘦弱得几乎要被被子淹没的身影时，顾承屿的呼吸猛地一窒。
他设想过她的情况会很糟，但亲眼所见，那单薄得仿佛随时会消散的轮廓，那毫无生气的苍白，还是远远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。这比任何文件、任何照片都更具毁灭性的冲击力。
“念念……”他喃喃道。
苏念转过头，面对着窗户，只有微微颤抖的肩膀泄露了她内心的激烈震荡。
“顾承屿，我不想看见你。”
她一字一顿地说着，每一个字都耗尽了她残存的力气，说完便剧烈地咳嗽起来，瘦弱的肩膀痛苦地耸动着。
林淮立刻进去上前扶住她，轻拍她的背，然后看向顾承屿：“听到了吗？请你立刻离开，不要刺激病人！”
顾承屿的脚步像被钉在了原地，他看着苏念因咳嗽而剧烈颤抖的背影，看着她痛苦地蜷缩起来，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