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屿喘着气，低头看着她。他的眼睛因为运动格外黑亮，汗珠顺着清晰的下颌线滑落。他没有立刻说话，只是定定地看着她，那目光深邃，复杂得让沈知意有一瞬间的心慌。
就在她几乎要撑不住脸上的笑容时，他忽然抬手，不是接过水，而是轻轻握住了她拿着毛巾的那只手腕。
然后，在全校师生的瞩目下，他用带着运动后沙哑，却异常清晰的的声音说：
“好。”
一个字，尘埃落定。
欢呼声几乎要掀翻天空。沈知意沉浸在巨大的喜悦和虚荣心中，没有去深究他那一刻眼神里，除了如释重负，是否还有别的什么。
在一起之后的日子，符合所有人对校园恋爱的美好想象。江屿是个近乎完美的男友。他体贴、细心，记得她所有喜好。他会耐心给她讲题，会在她生理期时默默准备好红糖姜茶，会在晚自习后送她回宿舍楼，会在拥挤的公交车上为她隔出一个小天地。
沈知意一度以为，这就是她精心策划后得到的、最完美的幸福。她甚至渐渐忘记了，这份幸福始于她的一场“攻略”。她真的爱上了这个外表清冷、内心却温柔细致的少年。
直到毕业晚会那晚。
喧嚣散尽，空气里还弥漫着香水和食物的甜腻气息。沈知意喝了一点酒，头有些晕，想去洗手间洗把脸。穿过灯光昏暗的长廊时，她隐约听到安全通道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，是江屿和他最好的朋友陈放。
她本不想偷听，正要走开，却听到了自己的名字。
“可以啊江屿，总算得偿所愿，抱得美人归了。”是陈放带笑的声音，“不过我说，你小子藏得可真够深的。当初沈知意转学过来，没两个月就把你拿下了，我们都惊呆了好吗？她到底用的什么招儿啊，能把你这座冰山融化？”
沈知意脚步顿住，心跳莫名漏了一拍。她下意识地往阴影里缩了缩。
然后，她听到了江屿的声音，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，是她从未听过的、带着点玩味和掌控感的语气：
“招儿？你以为，当初是她追的我？”
陈放惊讶：“难道不是？全校可都看见了，运动会上她跟你表的白！”
通道里安静了一瞬，只有打火机擦燃的微弱声响。江屿的声音再次响起，不高，却像一道惊雷，炸响在沈知意耳边：
“不。从她转学来的第一天，甚至更早，就是我，在等着她一步步走过来。”
沈知意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。
“什么意思？”陈放显然也愣住了，“更早？你之前认识她？”
江屿吸了一口烟，缓缓吐出烟圈，朦胧的烟雾让他侧脸轮廓有些模糊：“记得高二暑假，全省的那个物理竞赛集训营吗？”
“记得啊，你不是拿了一等奖？”
“嗯。那次集训，城南实验中学也参加了。”江屿的声音很平静，却像带着钩子，勾出了沈知意几乎遗忘的记忆碎片，“他们学校有个女生，叫沈知意。辩论练习赛上，只有她一个人，抓住了我逻辑里一个极其微小的漏洞，差点让我下不来台。”
沈知意猛地捂住了嘴。那个集训营！那个几乎没什么交流的、来自不同学校的优秀男生！她当时全部心思都在比赛上，只记得对方很厉害，自己侥幸发现了一个问题……她甚至没太记住那个男生的长相，只知道他叫……江屿？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