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章

第20章

黑色的轿车发出一声咆哮,无视刺眼的红灯,蛮横地冲进了十字路口,引来一片尖锐的鸣笛。

他怀里抱着宋安璃,手臂上胡乱缠着的纱布,已经被血浸透,黏腻的温热顺着他的皮肤往下淌。

他却浑然不觉,只是死死地抱着她,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。

......

城郊,一辆破旧的面包车里,刺耳的手机铃声划破了死寂。

一只沾满黑泥的手哆哆嗦嗦地按下了接听键。

“宋......宋小姐,事情......事情没办成。那女人被人救走了!”

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,随即传来宋安琪尖锐的质问。

“废物!一群废物!一千万都搞不定一个人!”

“不是我们不尽力,是那男的太能打了!我们两个兄弟都折进去了!您放心,我们什么都不会说的!”

“最好是这样。记住,你们只是拿钱办事,绑架勒索。至于后面我让你们杀了她的事,要是敢透露一个字......”

她顿了顿,轻笑了一声。

“我保证,你们的家人,一个都活不了。”

说完,她狠狠地挂断了电话。

......

医院,急诊室外。

周时淮靠在墙上,一动不动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门。

他手臂上的伤口已经被重新处理包扎好,白色的纱布上还是透出了点点血迹。

一个护士走了过来。

“先生,您的伤口需要缝针,而且您最好去打一针破伤风。”

他像是没听见,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那扇门。

护士还想再劝,被他身边的下属拦住了。

不知过了多久,急诊室的门终于开了。

医生走了出来。

“病人只是受了惊吓,加上体力透支,没有什么大碍。休息一下就好了。”

周时淮紧绷的身体,这才松懈下来。

他推开门,走到病床边。

宋安璃安静地躺在床上,脸上没什么血色,眉头还微微皱着。

他伸出手,想去抚平她眉间的褶皱,指尖却在快要碰到她皮肤的时候停住了。

......

浑身的骨头像是被拆开又胡乱拼了回去,每一寸都在叫嚣着酸痛。

宋安璃睁开眼,入目是医院惨白的天花板。

消毒水的味道无孔不入。

病房里很静。

她偏过头,看见了窗边的周时淮。

晨光勾勒出他的轮廓,他只是安静地坐在那儿,一动不动。

左臂上那圈厚实的白色纱布,扎眼得很。

她这边一动,他就站了起来。

“醒了。”

宋安璃撑着床想坐起来,后背的肌肉立刻传来一阵抗议。

“......谢谢。”她的嗓子干得冒烟,“抱歉,又给你添麻烦了。”

“不用。”周时淮走到床尾,和她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,“价值一个亿的资产,出了问题我不好交代。”

他话说得平铺直叙,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。

宋安璃没吭声,只是看着他手臂上的纱布。

恰好,病房的门被推开,护士拿着记录板走了进来。

“醒啦?有没有哪里不舒服?”护士一边问,一边麻利地给她测体温。

“还好。”

护士检查完,又瞅了一眼站在床尾的周时淮,嘴快地多说了句:“你先生可真够呛,从昨晚送你来到现在,就跟门神似的杵在这儿,一步都没离开过。我们让他去处理伤口,他非说等你醒了再说,那脾气倔得,怎么劝都不听。”

周时淮的身体似乎僵了一下。

宋安璃的动作也停住了。

她抬起头,看向那个男人。

他正偏头看着窗外,侧脸的线条绷得有些紧。

不好交代?

宋安璃收回视线,对着护士开口,“他的伤口需要处理,麻烦你现在带他过去。”

“哎,好嘞。”护士立刻应下。

周时淮终于回过头:“我没事。”

“去。”宋安璃只说了一个字。

周时淮看着她,两人对视了几秒,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,跟着护士走了出去。

病房里重归寂静。

宋安璃靠在床头,脑子里乱糟糟的。

她没能安静多久,病房的门就再次被推开,这次连敲门都省了。

江鹤白、沈庭舟、陆禹衡,还有跟在他们身后,哭得梨花带雨的宋安琪,一行人涌了进来。

“姐姐!”宋安琪第一个冲到床边,抓着她的手,眼泪断了线似的往下掉,“你怎么样了?我听说你出事了,吓死我了!你有没有受伤啊?”

宋安璃抽回自己的手,转开了头。

“死不了。”

宋安琪的哭声顿了一下,脸上满是受伤。

江鹤白走上前,满脸都是熬了一夜的疲惫和担忧。

“安璃,我们接到消息就赶过来了。到底是谁干的?你别怕,我们一定......”

“你们来干什么?”宋安璃打断他。

江鹤白被她问得一愣。

旁边的沈庭舟已经忍不住了,他往前一步,质问道:“我们来干什么?你被人绑架了,我们担心你,过来看看你,有问题吗?”

陆禹衡也跟着开口:“安璃,别闹脾气了,我们是真的担心你。”

宋安璃忽然就笑了。

“担心我?”她环视了一圈,“是担心我死了,你们就拿不到想要的东西了吧?”

三人的脸色瞬间都变了。

就在这时,周时淮处理完伤口,从外面走了进来。

他手臂上的纱布换了新的,白色衬衫的袖口卷着,露出一小截结实的小臂。

他一进来,就看到了病房里这拥挤的场面。

沈庭舟像是找到了发泄口,矛头立刻对准了他。

“你还有脸回来?!”他冲着周时淮吼道,“她被人绑走的时候,你在哪儿?一个保镖,连自己老板都护不住,要你有什么用!”

江鹤白也皱着眉,对周时淮说:“这里没你的事了,你先出去吧。”

周时淮没理会他们,自顾自走到床头柜边,拿起水壶倒了杯温水。

水流声在过分安静的病房里,显得格外清晰。

“这里是医院。”他把水杯递给宋安璃,“不是江氏集团。”

沈庭舟像是被点着了的炮仗。

“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,也配跟我这么说话?”他往前冲了一步,手指几乎要戳到周时淮的胸口,“我让你滚,你听不懂人话?”

“该滚的人是你们。”

一道清冷的女声从病床上传来。

所有人的动作都僵住了。

宋安璃接过周时淮递来的水杯,却没喝,只是拿在手里,杯壁的温度慢慢传到指尖。

“我说,”她重复了一遍,一字一句,“该滚的人,是你们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