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言:
连续加班第七天深夜,我成了驿站最后一个取件人。 扫码时机器突然提示:“已为您优先安排轮回服务。” 身后卷帘门轰然落下,货架开始淌出血迹。 黑暗中传来低语:“今天的包裹是用你上司的皮包的。” 转身看见白天车祸死亡的同事正向我招手: “你的加班…永远结束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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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上十一点四十三分。
城市睡了,或者说,死了。只剩下这一小片昏黄的光晕,勉强撑着,像坟茔里不甘心熄灭的长明灯。空气里浮动着尘埃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,吸进肺里都带着铁锈般的沉重。陈默站在“速达快递驿站”门口,玻璃门映出他扭曲变形的影子,像個被随意丢弃的破旧人偶。
连续第七天。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长,更深入骨髓。眼球干涩得发烫,每一次眨眼都像是用砂纸打磨。后颈的肌肉僵成了一块铁板,随着脉搏一下下地钝痛。胃里空荡荡的,却泛着一股加班餐凉透后的油腻恶心感。他想不起今天吃过什么,甚至想不起自己是否吃过。
驿站里白得刺眼的灯光流泻出来,切割着门外的黑暗。里面太安静了,静得能听到灯管内部电流通过的微弱嗡鸣,还有他自己血液冲刷耳膜的奔流声。通常这种社区驿站九点多就关门了,但今天,他手机上那条突兀的、要求今晚必须取件的系统短信,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。上司王主管的邮件紧随其后,冰冷得不带任何转圜的余地:“项目紧急,线上会议凌晨一点开始,材料在你那个加急件里。取不到,后果自负。”
后果。陈默扯了扯嘴角,一个干涸的、近乎碎裂的表情。还能有什么后果?比现在更糟吗?他推开了门。
一股冷气裹挟着纸箱和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,并不清新,反而带着一种陈腐的、被无数人呼吸过滤后的滞重。灯光白得有些不正常,照得一排排高耸的货架投下巨大而棱角分明的阴影,像一片沉默的灰色森林。货架上塞得满满当当,大大小小的包裹沉默地堆积着,像是无数等待认领的秘密,或者陷阱。
没人。柜台后面空着。只有一台扫码机屏幕亮着,幽幽地泛着蓝光。
“有人吗?”陈默的声音干涩,撞在墙壁和货架上,被吸收得干干净净,连一丝回声都没有。只有灯管的嗡鸣在回应他。
他咽了口唾沫,喉咙干得发痛。算了,自己取完就走。他凭着短信上的取件码,走向那一排排逼仄的货架通道。B区…17排…架位号…0413。数字在眼前微微晃动。脚步虚浮地踩在光洁的地板上,声音却被吞没了,寂静压得人耳膜发胀。
越往里走,光线似乎越暗。阴影浓重得化不开,货架的轮廓开始模糊,像是融化的蜡像。空气更冷了,一种湿冷的、能钻进骨头缝的寒意悄悄弥漫开来。他搓了搓手臂,鸡皮疙瘩一层层冒出来。
找到了。B-17-0413。一个不大不小的纸盒,就放在那一层货架的正中间,异常醒目。盒子是普通的棕色瓦楞纸,上面贴着的快递单却有些异样。打印的字迹格外粗黑,像是用力过度,墨迹几乎要晕染开来,收件人信息是他的,但寄件人那一栏……是空白。没有寄件地址,没有名字。
他拿起盒子,入手是一种奇怪的……软韧感。不像普通纸壳的硬度,反而带着一点微弱的弹性,甚至……一点点不易察觉的湿气。他皱了皱眉,也许是受潮了吧。太累了,错觉,都是错觉。他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个让人窒息的地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