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民政局门口的“附加条件”
九月的风已经带了点凉意，吹得李沐子额前的碎发飘起来。她攥着印着“已婚”的红本本，指尖把那层塑料膜捏得发皱，视线却没落在身边的陆淮之身上，反而频频往街角瞟。
“在等谁？”陆淮之的声音和这天气一样，没什么温度。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西装，领带打得一丝不苟，连离婚都像是在参加一场严谨的商务谈判。
李沐子收回目光，把红本本塞进帆布包——那包还是去年婆婆王秀兰织完毛衣剩下的毛线，给她勾的，针脚有点歪，却软乎乎的。“等妈。”她答得坦然，甚至还冲陆淮之笑了笑，“离婚协议里没说不能跟妈见面吧？”
陆淮之皱了眉，像是没料到她离婚时最在意的不是财产分割，也不是房子归属，而是他妈。“沐子，我们是和平离婚，没必要把老人扯进来。”
“是我要扯，跟你没关系。”李沐子掏出手机，屏幕上是早上跟王秀兰的聊天记录，老太太说“妈煮了南瓜粥，等你们完事了过来吃”，她还没敢说“完事”是指离婚。
正说着，街角就出现了王秀兰的身影。老太太穿了件藏青色外套，手里拎着个保温桶，走得急，裤脚沾了点尘土。看见李沐子，她眼睛一亮，快步走过来：“沐子，淮之，完事啦？快，粥还热着，咱回家吃。”
李沐子迎上去，自然地接过保温桶，指尖碰到桶壁，还是温的。“妈，”她深吸一口气，没绕弯子，“我跟陆淮之，离婚了。”
王秀兰脸上的笑一下子僵住了，手里的布袋子“啪嗒”掉在地上，里面的苹果滚了出来。她没去捡，只是盯着李沐子的脸，又看看陆淮之，声音发颤：“为啥啊？昨天不还好好的吗？沐子你不是说，要跟我学做酱萝卜吗？”
陆淮之蹲下去捡苹果，低声说：“妈，是我跟沐子商量好的，性格不合，别多想。”
“商量好的？”王秀兰没接话，只是拉着李沐子的手，那双手粗糙，却暖得很，“沐子，你跟妈说，是不是淮之欺负你了？他要是敢跟你耍脾气，妈替你骂他！”
李沐子鼻子一酸，差点掉眼泪。她跟陆淮之结婚三年，没红过几次脸，却也没多少热乎气。陆淮之是做金融的，永远在加班，回家要么对着电脑，要么就是沉默。她试过找话题，说今天菜市场的番茄便宜，说楼下的猫生了崽，陆淮之总是“嗯”“知道了”“你看着办”，次数多了，她也懒得说了。
真正让她下定决心离婚的，是上个月她重感冒，烧到39度，陆淮之却要去外地出差。她裹着被子说“我难受”，他只是递给她一盒退烧药，说“让妈过来陪你”，然后拎着行李箱就走了。那天晚上，是王秀兰踩着雨过来，给她物理降温，守了她半宿，第二天早上又熬了小米粥。
“妈，不是他欺负我。”李沐子擦了擦眼角，“是我觉得，两个人在一块儿不开心，不如分开。”
王秀兰还想劝，李沐子却抢先开口：“不过妈，我有个事儿想跟你说。”她看着老太太的眼睛，认真得像在立遗嘱，“离婚OK啦，但是陆淮之，我得把妈留给我。以后我还跟以前一样，每周过来给你打扫卫生，陪你逛街，学做酱萝卜，行不？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