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有一个中年男人，穿着病号服，却硬是把领子立了起来，模仿着风衣的样子。他压低了声音，对身边的空气说：“华生，你看。死者的指甲里有泥土，但现场却没有。这说明，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。”
陈然看着他们，心中一片冰凉。
他从这些人的身上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。
那个自称“银河舰队指挥官”的老张，那个坚信自己是“民国第一女特工”的小雅，那个扮演着“大侦探”的男人……
他们每一个人，都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世界里，那么的投入，那么的真实。
就像曾经的自己一样。
所以，我真的……只是他们中的一员？
一个疯子？
一个可怜虫？
这个认知，像一把钝刀，反复切割着他早已破碎的心。
他蜷缩在角落里，将头埋进膝盖。他不敢再看，不敢再想。
他怕自己真的会彻底疯掉。
8
又过了几天，王医生把陈然叫到了他的办公室。
办公室很整洁，有一面墙的书架，上面摆满了厚厚的，他看不懂的书。
王医生示意他坐下，然后从一个上锁的柜子里，拿出了一份厚厚的档案夹，放在他面前。
档案夹上，贴着一张标签，上面写着两个字：陈然。
“我知道，你现在依然很难接受现实。”王医生开口说道，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稳，“我不指望你马上就能痊愈。精神的康复，和身体一样，需要一个过程。今天，我让你看这个，是希望你能对自己，有一个更清晰的认知。”
他打开了档案夹。
第一页，是一张照片。
照片上，是一个幸福的三口之家。年轻的夫妇，抱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，笑得很开心。
那个小男孩，就是陈然。
他看着照片上，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自己，心脏猛地一抽。
“十年前，也就是你十二岁那年。”王医生的声音响起，像是在陈述一个与他无关的故事，“你的父母，因为一场意外的火灾，双双去世。你是唯一的幸存者，但因为吸入了大量浓烟，大脑缺氧，留下了一些后遗症，并且患上了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。”
“你无法接受父母双亡的现实，将自己封闭起来。在你的认知里，你‘穿越’了，去到了一个可以修行，可以变得强大，可以掌控自己命运的世界。这是一种心理学上的‘退行行为’，一种自我保护机制。”
王医生翻开了第二页。
上面是一些医院的诊断证明，还有陈然入学特殊学校的记录。
“你的亲戚把你送到了这里。我们评估了你的情况，认为传统的药物治疗，可能会扼杀你的精神活力。所以，我们为你量身定制了这套‘沉浸式疗法’。”
“我们顺应着你的幻想，为你构建了一个‘玄天界’。你所经历的‘拜师’，‘修炼’，‘获得功法’，都是我们设计好的剧情。我们的护士，扮演你的‘师姐’。我们的心理顾问，扮演你的‘师父’。你看到的‘藏经阁’，其实就是我们的图书馆。”
他拿出一张照片，照片上，是青云宗的宗主，那个仙风道骨的老人。而在他旁边，是另一个穿着白大褂，戴着眼镜的男人，两人长得一模一样。
“这位，是我们的刘教授，国内顶尖的心理学专家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