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

他的脸涨得通红,眼睛恶狠狠地撕扯着翠喜,直要把这妖妇千刀万剐。

翠喜深吸一口气,用张宗尧那沙哑的嗓子,从牙缝里挤出句话:“赵阿三,醒酒汤倒掉,拿碗哑药来!”

电光雷火间,翠喜当即先下手为强,只要把囚禁了张宗尧的这具身体毒哑,往后,她就是板上钉钉的张宗尧。

房外安静了片刻,很快,门 “嘎吱” 一声被粗暴推开。

赵阿三端着一个黑乎乎的小瓷碗走了进来,他看了自己的主人一眼,自觉领会了张老爷的深意。

于是二话不说,径直走向“九姨太”,捏住他的下巴,迫使他张开嘴。

张宗尧哪被这般冒犯过,他习惯了被簇拥的感觉,每一步踏出,都伴随着周围人的小心翼翼,仿佛他是尊贵无比的帝王,府邸便是他的江山。

可如今,命运的车轮无情地碾压过来,这风水轮流转,他不知这妖妇是如何偷了他的身体!

甚至此刻,眼前这个平日里连正眼都不敢瞧他一下的狗,竟然肆意妄为,毒逼他。

他只觉一股热血 “噌” 地涌上脑门,愤怒瞬间如汹涌的潮水将他淹没。

心中那股长期压抑的憋屈感被彻底点燃,他在心底怒吼:“你怎敢!蝼蚁!今竟这般放肆!”

往昔高高在上的地位与此刻被冒犯的屈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,让他难以接受这巨大的落差。

他牙齿紧咬,试图抗拒,但那小厮的力气,他以女子之身根本无法挣脱。

瓷瓶凑近,一股刺鼻的药味钻进鼻腔,张宗尧惊恐地瞪大双眼,想要呼喊却无能为力。

“不!不要!” 他在心中疯狂呐喊。

药汁被强行灌入口中,张宗尧呛得剧烈咳嗽,可大部分药还是顺着喉咙滑了下去。

很快,他便感觉喉咙一阵火烧般的剧痛,紧接着,声音戛然而止,无论他如何努力,都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。

心中的大石重重落下,翠喜心中那口压抑了许多年的恶气终于得以吐出,她出一抹冰冷的笑意,声音裹着三十年烟酒的沙哑:“把这疯妇关进柴房。”

“是。”赵阿三得意得把这新入府的九姨太拖去柴房,浑然不知命运的毒蛇早已埋伏在路上,只消其一放松警惕,便一口毙命。

4.端倪

不知不觉,翠喜穿成张宗尧已三月有余,每日起床有丫鬟伺候,出门有小厮吹捧,哪怕指粪为药,也多的是人哄抢。

一开始她还惶恐会穿回去,时间久了,死猪就不怕开水烫了,也安心享受这奇遇。

碍于张宗尧喜怒无常的暴虐性子,就算有哪里不对劲,也没人敢质问怀疑两句。

还真别说,这男人过的简直是神仙日子,这种掌握一家之主权柄,字句被奉为圣旨的感觉,让她愈发沉迷。

“老爷最近倒像个菩萨。”管家捧着账本嘀咕。

前厅里,翠喜正打算给佃户减租,余光瞥见商会王会长带着个穿洋装的女子款款而来。

这王会长是府里二姨太的父亲,算张宗尧岳父。

翠喜赶忙放下手中事务,整理了下衣衫,迎上前去。

王会长满脸堆笑,拱手说道:“张老弟,许久不见呐!今日特来拜访,还带了位贵客。”

说罢,侧身介绍身旁的女子,“这位是留洋归来的林小姐,才情出众,听闻你前一段时间为令爱寻一位好老师,我便自作主张,将她带来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