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一
林晚晚觉得,自己这五年就像活在一个精致的玻璃罩子里,外表看起来光鲜亮丽——住着不错的房子,有着看似体面的婚姻,丈夫周伟是家族企业的部门经理。可只有她自己知道,罩子里的空气是多么稀薄令人窒息。
婆婆刻薄的挑剔,丈夫日益明显的冷漠,以及为了孩子而放弃的职场梦想,都像细密的蛛网,层层缠绕着她。但她一直忍着,为了才五岁的儿子糖豆。
糖豆,人如其名,长得像颗甜蜜软糯的豆沙包,任谁看了都想捏捏他粉嘟嘟的小脸。可只有林晚晚知道,这孩子内里藏着一个多么聪慧早熟的灵魂。
此刻,糖豆正紧紧攥着妈妈的手,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不远处珠宝柜台前的男女。那个穿着西装、背影熟悉的男人,正是他名义上的爸爸周伟,而他正搂着一个年轻妖娆的女人,姿态亲昵地试戴着项链。
林晚晚的脸色瞬间煞白,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。她下意识地想捂住糖豆的眼睛,却见儿子仰起小脸,用一种超越年龄的平静眼神看着她,小声说:“妈妈,爸爸又在帮‘同事’阿姨选礼物了吗?他上次也这么说。”
童言无忌,却像一把锋利的刀,精准地刺破了林晚晚最后的自欺欺人。类似的场景,她不是第一次怀疑,但每次都被周伟以“应酬”“客户”“同事需要帮忙”等借口搪塞过去。为了家庭的完整,她一次次选择了相信,或者说,是假装相信。
眼泪在眼眶里打转,她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,拉着糖豆快步离开:“豆豆乖,我们……我们去别处看看。”
糖豆任由妈妈拉着,小嘴抿得紧紧的。晚上,他假装睡着,听到客厅里妈妈压抑的哭声和爸爸不耐烦的低吼:“哭什么哭!不就是碰巧遇上了吗?林晚晚,你能不能别这么神经质!我妈说你就是在家太闲了才整天胡思乱想!”
接着是婆婆尖酸的声音:“就是,要不是我们周伟养着你,你能有现在这清闲日子?带好孩子就行了,男人外面的事少管!”
糖豆把小脑袋埋进枕头里,小手握成了拳头。他不要妈妈哭,他要妈妈笑。那个让妈妈哭的坏爸爸,不要了!
一个大胆的计划在这个五岁小孩的脑海里成形。
第二天,周伟难得“施恩”般地说带全家去新开的顶级商场逛逛。糖豆表现得异常兴奋,一直东张西望。在经过一家高端儿童玩具店时,趁着周伟接电话、林晚晚低头看价签的瞬间,糖豆像条灵活的小鱼,迅速钻进了人流中。
“糖豆!糖豆!”林晚晚发现儿子不见时,魂都快吓飞了。周伟挂了电话,不但不着急,反而责怪她连个孩子都看不好。
与此同时,糖豆并没有乱跑。他早就瞄准了目标——商场一楼咖啡厅外,一个独自坐在卡座里、正在看平板电脑的男人。那个男人穿着剪裁考究的深色西装,气质冷峻,手腕上那块表,糖豆在杂志上看过,价值一套房。最重要的是,这个男人长得很好看,比电视上的明星还好看,而且眉头微蹙的样子,让糖豆觉得……他很可靠,不像爸爸那样总是浮夸地笑。
糖豆深吸一口气,调整出最无辜可怜的表情,迈着小短腿,“哒哒哒”地跑过去,精准地一头撞在男人腿上,然后顺势抱住,仰起小脸,眼眶红红,奶声奶气却口齿清晰地说:“叔叔,对不起!我……我找不到妈妈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