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天一早,天还没亮,迎亲的队伍就吹吹打打地来了。唢呐声、锣鼓声,刺耳地回荡在寂静的村庄里,像是一把把刀子,扎在徐红的心上。
徐红被强行从炕上拉起来,丫鬟(王权家派来的)不由分说地给她换上了一身大红的嫁衣。那嫁衣料子倒是不错,绣着俗气的龙凤图案,可穿在徐红身上,却像一副沉重的枷锁。
红头绳
她的头发被梳成了妇人的发髻,上面插着一朵绢花,颜色艳得刺眼。徐红拼命挣扎,双手被丫鬟死死按住,指甲抠进掌心,渗出血珠也浑然不觉。“放开我!我不嫁!我要去找刘宇哥!”
“姑娘,别犟了,嫁过去就是享福。”一个满脸堆笑的婆子凑过来,手里拿着块红盖头,不由分说就盖在了她头上。红布挡住了视线,世界瞬间陷入一片昏暗,只有唢呐声和锣鼓声越来越近,像催命的符咒。
徐老三站在窑门口,看着被强行架出来的女儿,背过身去,用袖子抹了把脸。王权走过来,将那个沉甸甸的蓝布袋子塞到他手里,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徐老三,以后咱们就是亲家了,好好过日子。”
徐老三捏着布袋,指节发白,却什么也没说,只是点了点头。
徐红被塞进了一辆毛驴车,车板上铺着一层薄薄的褥子,硌得她骨头疼。她想掀开盖头,手刚碰到红布,就被旁边的婆子按住了:“姑娘,规矩不能破,到了王家才能掀。”
“我要见我爹!我要见刘宇哥!”徐红哭喊着,声音里充满了绝望。
婆子叹了口气,不再说话,只是死死地按住她的手。毛驴车“吱呀”一声,缓缓开动了。车轮碾过干裂的土地,发出“咯吱咯吱”的声响,像是在为这段悲惨的姻缘伴奏。
路过刘宇家的土窑时,徐红听见有人在喊:“刘宇!快醒醒!红丫头被接走了!”
是刘宇的邻居张大爷的声音!
徐红的心猛地一跳,她用尽全身力气挣扎,想要掀开盖头,想要看看刘宇是不是来了。“刘宇哥!我在这儿!”她拼命地喊,可声音被盖头和车外的喧闹声淹没,根本传不出去。
她能感觉到毛驴车的速度快了一些,似乎是在刻意避开什么。她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还有刘宇焦急的呼喊:“红丫头!红丫头!”
是刘宇!他真的来了!
徐红的眼泪汹涌而出,她更加用力地挣扎,可婆子的力气太大了,她根本动弹不得。“放开我!我要跟刘宇哥走!”
“别闹了!”婆子压低声音,语气里带着威胁,“再闹,王老爷饶不了你,你爹和你弟弟也别想好过!”
这句话像一盆冷水,浇在了徐红的头上。她猛地停住了挣扎,是啊,她不能只顾着自己。爹和弟弟还等着王家的接济,要是她闹得太凶,王权肯定会报复他们。
她只能任由眼泪无声地滑落,浸湿了红盖头。身后的呼喊声越来越远,渐渐消失在风里。毛驴车继续往前走,把她和她的爱情,彻底拉向了深渊。
另一边,刘宇听到张大爷的呼喊,连鞋都没来得及穿,光着脚就追了出来。他看见远处那辆扎着红绸的毛驴车,像疯了一样往前跑。他的脚踩在滚烫的土地上,被碎石子划破,鲜血直流,可他一点都感觉不到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