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篮价值好几万的“9.9元包邮”水果，我一颗都没舍得吃，最后分给了全宿舍楼的同学，大家一边吃一边惊叹这是什么神仙水果。
而我，则每天都在震惊和自我怀疑中度过。
我妈依旧每天雷打不动地给我发各种团购链接。
“蔓蔓，妈妈给你团了个保洁阿姨，每周去给你打扫两次宿舍。”
然后，来的就是穿着天启集团制服，拿着全套德国进口专业设备的顶级家政团队，把我们宿舍打扫得比五星级酒店还干净。
“蔓蔓，天气凉了，妈妈给你团了件羊绒衫，99块。”
然后，送来的是意大利顶级奢侈品牌Loro Piana的最新款羊绒大衣，吊牌上的价格后面有好多个零。
“蔓蔓，你最近是不是熬夜了？妈妈给你团了套护肤品，全套199。”
然后，送来的是瑞士贵妇品牌La Prairie的全套鱼子酱系列，专柜一套要好几万。
我的宿舍，快要被这些“廉价”的团购商品给堆满了。
室友们看我的眼神，已经从八卦，变成了敬畏。
赵甜甜现在每天的日常，就是对着我妈送来的东西惊叹，然后上网查价格，再然后对着那一长串的零倒吸冷气。
她现在已经坚信，我其实是一个隐藏的豪门千金，来学校体验生活的。
“蔓蔓，不，林董！”她抱着我的大腿，“以后你继承家业了，可千万别忘了我这个给你铺过床的姐妹啊！”
我哭笑不得。
我也希望这是真的，但只要一想到我妈那张朴素的脸，和她那句“划算”，我就觉得这一切都那么不真实。
这天，江川又来找我了。
他看起来憔悴了很多，胡子拉碴的，眼里的光也暗淡了。
“蔓蔓。”他站在我面前，声音沙哑。
“有事吗？”我的语气很平静。
“我妈她……”他艰难地开口，“云顶荟那边，把我们家拉黑了。所有天启集团旗下的生意，都跟我们家断了合作。公司的股价，已经跌停好几天了。”
我心里没有太大的波澜。
这一切，似乎都在意料之中。
“那跟我有关系吗？”我问。
“有！”他忽然激动起来，“蔓蔓，我知道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！你告诉我，你背后的人到底是谁？是我妈得罪不起的人，对不对？”
他死死地盯着我，像是要从我脸上看出什么线索。
我看着他，忽然觉得有点可笑。
几天前，他还因为我“穷”，在他妈妈面前抬不起头。
现在，他又因为我背后“有人”，而跑来质问我。
“江川，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？”
“我不知道！”他痛苦地抓着头发，“蔓蔓，我快要疯了！我妈天天在家哭，说是我害了全家。我爸也说，如果再找不到解决办法，我们家就要破产了！”
他抬起头，眼睛通红地看着我：“蔓蔓，我求求你，你帮帮我，你去跟你背后那个人说说情，好不好？只要你肯帮忙，我什么都愿意做！我马上就跟我妈断绝关系，我带你走，我们去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！”
我静静地看着他。
曾几何几时，我也幻想过他能这样勇敢地站在我身边。
但现在，我只觉得讽刺。
“江川，太晚了。”我说，“在你妈妈拿出那叠团购券羞辱我，而你选择沉默的时候，我们就已经结束了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