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系列的询问后，医生开了化验单和B超单。“先去查血HCG，再做B超。”
HCG？我心里咯噔一下，一个荒谬又可怕的念头窜了出来，但立刻被我压了下去。不可能，肯定是我想多了。
然而，当半个小时后，我看着化验单上那个明显高于正常值的数值时，整个人都僵住了。护士面无表情地催我：“快去排B超。”
躺在B超床上，冰凉的耦合剂涂在腹部，探头划过皮肤。医生盯着屏幕，眉头越锁越紧，房间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。
“上次月经什么时候？”医生问。
我报了个日期。
“不对啊，”医生喃喃自语，“按这个日子，胚胎应该很大了，这看不到孕囊啊......宫内回声紊乱，有异常血流信号......你出血多久了？”
“十......十天了。”我的声音开始发抖。
医生停下动作，表情凝重地看向我：“姑娘，你这不是普通的月经。你这有可能是不全流产，有组织物堵着，所以出血一直不止，很危险！如果早点来处理，情况肯定不会这么糟。”
轰——的一声，我的大脑一片空白。
流产......孩子......
我怀孕了？在我完全不知情的时候，一个孩子曾经来过。而我，在我最痛苦、最无助的那个夜晚，亲手吞下了那粒布洛芬，然后在持续的出血和腹痛中，对此一无所知，任由他（她）一点点地离开了我......
“为......为什么......”我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。
医生叹了口气，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:“原因很复杂，很多时候是胚胎自身质量问题,是自然淘汰。但是——”她话锋一转，带着点责备，“你出血腹痛这么久才来医院，心也太大了!如果刚开始出血时就立刻来，至少不用受这么多罪，风险也小得多！”
“如果早一点来......”这句话像一把烧红的刀子，狠狠地捅进我的心脏，然后反复绞动。
医生在跟我说着注意事项,“回去注意休息，加强营养，一个月内禁止同房......”而我一句都听不进去，像个木偶一样，拿着那一纸冰冷的报告单，浑浑噩噩地走出了诊室。
我扶着医院冰凉的墙壁，几乎站不稳。眼泪毫无预兆地奔涌而出。原来，那晚我感受到的撕扯般的绞痛，不是别的，是我的孩子正在离开我。而他的父亲，正在为另一个女人在医院鞍前马后，温柔备至。
多么讽刺。多么荒谬。
我不知道在墙边站了多久，直到眼泪流干，再也哭不出来。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冰冷，从心脏最深处蔓延开来。我擦干脸，摸出手机，解锁后，屏幕停留在和陆承宇的聊天界面。上次的对话还停留在他昨晚发的“瑶瑶在医院休息，我今晚去医院，你早点睡”，我没回。
手指无意识地点开输入框，指尖抖得厉害，敲了又删：
“陆承宇，我们有过一个孩子。”
太轻了，像在乞求同情。
“你那晚要是回来，孩子会不会还在？”
太怨了，可我已经没力气怨了。
“我流产了。”最直白的一句，却在即将发送时，突然想起他挂我电话时的决绝。心脏像是被又扎了一下。我盯着输入框里的四个字，突然觉得可笑。指尖抬起，按了“删除”。然后，把和他的聊天窗口设置成了“消息免打扰”。手机屏幕暗下去的瞬间，我心里最后一点对他期待，也彻底灭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