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下来,该我落子了。
3 规则缝隙
操场的混乱最终被强行镇压下去。
说是镇压,更像是校方一种徒劳的维稳。穿着保安制服的人和脸色铁青的老师们手拉手组成人墙,把惊魂未定的学生们像赶羊一样驱赶回各自的教学楼。
广播里循环播放着“保持冷静”、“不要信谣传谣”、“学校会妥善处理”之类的套话,但那个宣布抹杀的冰冷电子音再也没有出现。
张浩的消失,被暂时定性为“一起原因不明的突发意外事件”,官方要求“不信谣、不传谣”。
但每个人心里都清楚,那绝不是意外。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粘稠的恐惧,比清晨的雾气更沉重。没有人再敢轻易掏出手机,仿佛那小小的屏幕里藏着择人而噬的恶魔。
回到高三(七)班教室,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。
原本拥挤的教室,因为张浩座位的空置,显得格外刺眼。没人敢靠近那个位置,仿佛那里残留着某种无形的死亡印记。同学们低着头,眼神躲闪,偶尔交汇也迅速避开,只剩下压抑的抽泣和粗重的呼吸声。
刘小薇被班主任王老师带去了办公室,但没多久就回来了。她脸色苍白得像纸,眼神空洞,走路都有些摇晃。她一言不发地坐回自己的座位,把脸深深埋进臂弯里,肩膀微微耸动。没人去安慰她,也没人敢问她什么。她成了“执行”抹杀的人,即使是非自愿的,也让她身上笼罩了一层令人畏惧又排斥的光环。
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,手心依旧冰凉。手机安静地躺在桌洞里,像一枚定时炸弹。负十分的提示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。我强迫自己冷静,大脑飞速运转。
游戏的规则……必须尽快弄清楚!
那个“正确答案为:D. 无”的判定,以及“潜在抵抗意识”带来的豁免,透露了几个关键信息:
第一,游戏并非一味地鼓励杀戮。它似乎在测试,甚至在筛选。测试玩家的道德、决策模式,筛选出符合它某种“标准”的个体。我的挣扎和犹豫,反而成了保命的筹码。
第二,“管理者”拥有极高的权限,能监控我们的生理指标(心率和皮电反应),甚至可能读取我们浅层的意图(手指轨迹)。我们在它面前,几乎是透明的。
第三,积分是生命线。负分意味着我走在悬崖边上,下一次错误,万劫不复。
第四,也是最重要的一点——游戏存在“规则”,并且它自身似乎严格遵循这些规则。那个“首次错误,予以警告豁免”就是明证。这或许……是唯一的生路?利用规则,对抗规则?
课是无法上下去了。老师站在讲台上,语无伦次,目光游移,连最基础的定理都讲解得错误百出。学生的注意力更是不可能集中。整个班级,乃至整个学校,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停滞状态。
午休铃响的时候,没有人动。大家依旧沉默地坐在座位上,仿佛离开座位就会触发某种可怕的机制。
直到我的手机,再次震动。
不是那种催命符般急促的题目提示音,而是一条普通的游戏内信息推送音。
但在这死寂的教室里,这微弱的声音不啻于一声惊雷!
几乎所有人的目光,瞬间聚焦到我身上。恐惧、警惕、探究……各种复杂的情绪像针一样扎过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