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曾是我指腹为婚的未婚夫,大周朝最温润如玉的景王,萧昱。
后来,我家满门抄斩,我被丢入乱葬岗,侥幸未死。
他则以一封退婚书,与我苏家划清了界限,保全了他的王府尊荣。
如今,我叫沈青。
是皇帝座下最疯的狗,权倾朝野,人人畏惧的九千岁。
今夜,景王府设宴,只为讨好我。
我高坐主位,看着那个曾高高在上、用眼角余光瞥我的男人,领着全府上下,跪在我脚边,恭敬叩首。
“奴,恭迎千岁爷。”
他声音微颤,埋着头,不敢看我。
我捏着酒杯,轻笑一声,声音不大,却让整个庭院的空气都凝固了。
“萧昱,抬起头来,让咱家好好瞧瞧。”
1.
萧昱的身子僵了一下。
满座宾客,噤若寒蝉。
在大周,敢直呼景王名讳的,除了当今圣上,便只有我——司礼监掌印,东厂提督,九千岁沈青。
他缓缓抬头,那张曾令京中无数贵女倾慕的脸上,此刻血色尽失,只余下一片苍白的谦卑。
“千岁爷……”
“怎么,几年不见,景王殿下连骨头都软了?”
我慢悠悠地晃着杯中酒,猩红的液体在他惨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,“咱家记得,当年景王殿下可是亲口对我说,‘苏家女,不过蝼蚁,也配与皓月争辉?’。”
我模仿着他当年的语调,一字一句,清晰无比。
萧昱的瞳孔骤然收缩,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。
他身侧的一位青衣谋士脸色大变,急忙伏地叩首:“千岁爷息怒!王爷绝无此意!王爷对千岁爷的敬仰之心,日月可鉴!”
“哦?是吗?”
我将酒杯重重往桌上一搁,发出“咚”的一声闷响。
“那咱家倒要看看,景王的敬仰之心,有多真诚。”
我的目光扫过满桌的珍馐美馔,最后落在他面前那坛未开封的“烧刀子”上。
“景王身体孱弱,是满京城都知道的事。可咱家今天高兴,就想看王爷喝酒。”
我伸出两根手指,“三杯,咱家就信你的诚意。”
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。
烧刀子是烈酒,一杯就能让壮汉昏睡半天。
而萧昱,自幼体弱,常年汤药不离身,别说三杯,就是三口,都可能要了他的命。
那青衣谋士还想再劝,却被萧昱抬手拦住。
他沉默着,亲手撕开酒坛的封泥,浓烈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。
他倒了满满一杯,双手举过头顶,对着我,一饮而尽。
酒液顺着他的嘴角滑落,浸湿了他素色的衣襟。
他剧烈地咳嗽起来,咳得撕心裂肺,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。
可他只是用袖子擦了擦嘴,又面无表情地倒了第二杯。
“王爷!”
谋士急得快哭了。
萧昱不理,仰头,又是第二杯。
这一次,他没能忍住,一口鲜血混着酒水喷了出来,溅在雪白的地面上,像一朵朵盛开的红梅。
他却笑了,那笑容苍白又凄厉。
他看着我,端起了第三杯。
我的指尖微微蜷缩。
我本以为,我会看到他求饶,看到他崩溃,看到他像条狗一样匍匐在我脚下。
可我没有。
我只看到了一个为了家族,可以舍弃尊严,甚至性命的男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