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 初雪与热可可
江城的冬天来得猝不及防，第一场雪落下来时，林微言正在画室里赶期末作业。玻璃窗上结着薄薄的冰花，她呵出的白气在画板上凝成转瞬即逝的雾痕。
“咚咚咚”，画室门被轻轻敲响。
林微言回头，看见江熠站在门口，肩上落着层薄雪，手里捧着两杯热气腾腾的东西。他跺了跺脚上的雪，笑着走进来：“苏晓晓说你在这里，猜你肯定又忘了吃饭。”
他把其中一杯热可可放在画架旁的小桌上，杯壁上凝着细密的水珠。林微言放下画笔，指尖触到温热的杯身时，心里也泛起暖意。
“刚画到关键处，没注意时间。”她吸了口热可可，甜腻的暖流顺着喉咙滑下去，驱散了指尖的凉意。
江熠的目光落在她的画纸上——那是幅雪景，图书馆的尖顶覆着雪，屋檐下挂着冰凌，而雪地里，有两个小小的身影正在堆雪人。
“这是我们上周在图书馆门口堆的那个？”他指着画里歪歪扭扭的雪人，忍不住笑了，“你把它画得比实际可爱多了。”
“本来就很可爱啊。”林微言不服气地辩解，“明明是你手笨，把雪人脑袋堆成了扁的。”
那天他们堆到一半，江熠手滑把雪球砸在了她脸上，两人笑着在雪地里追打，最后都成了雪人。现在想起来，林微言的脸颊还带着热意。
江熠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，看着她调色：“物理实验报告我已经写完了，要不要帮你看看构图？”
“你看得懂吗？”林微言挑眉。
“看不懂，但我看得懂你画里的光。”他认真地说，“你画的雪好像会发光，比真的雪还亮。”
林微言的心像被羽毛轻轻搔了一下，她低下头，假装整理画笔，耳尖却悄悄红了。画室里很安静，只有画笔划过画布的沙沙声，和窗外雪花落在树枝上的簌簌声。
傍晚时雪停了，夕阳从云层里钻出来，给雪地镀上了层金边。江熠帮林微言收拾画具，手指不小心蹭到了颜料盘里的钴蓝，在白色手套上印出个小小的蓝点。
“别动。”林微言拉住他的手，从口袋里掏出纸巾，小心翼翼地帮他擦掉。
她的动作很轻，指尖偶尔碰到他的皮肤，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。江熠低头看着她认真的侧脸，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，突然觉得，这比任何画作都要动人。
走出画室时，暮色已经漫上来。江熠突然从背后拿出个东西，递到林微言面前——是个用雪捏的小兔子，耳朵歪歪扭扭，眼睛是用黑石子嵌的。
“刚才在外面偷偷捏的，”他有些不好意思，“可能有点丑。”
林微言接过来，雪兔子冰冰凉凉的，却让她的心烫得厉害。她把它捧在手心，笑着说：“才不丑，是全世界最可爱的雪兔子。”
两人并肩走在雪地上，脚印深浅交叠。江熠突然停下脚步，转身面对她，认真地说：“微言，放寒假的时候，我想带你回家见我爸妈。”
林微言愣住了，手里的雪兔子差点掉在地上。
“我爸爸说想看看能把星星画进画里的姑娘，”江熠的耳朵也红了，“如果你不想去也没关系，我……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