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为什么?”她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,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,“翎舞的发展势头很好,我们的未来明明可以……” “可以什么?”陆辰打断她,语气里那丝微不可察的讥诮,像根细小的毒刺,精准扎进了她最脆弱的神经,“苏晚,你很有能力,翎舞在你手上也确实做得不错。但‘不错’在资本巨鳄的餐桌上,顶多算是一道开胃小菜。陆家现在需要的是一剂能立刻起死回生的强心针,是能让我们一步登天的火箭燃料,而不是你那个还需要慢慢培育市场、存在不确定性的‘潜力股’。你,给不了我陆家现阶段最需要的东西。”
每一个字,都像淬了冰的针,密密麻麻地扎进她的心脏。她为之呕心沥血、视若珍宝的事业,她以为坚不可摧、足以托付终身的爱情,在他冷静到残酷的分析里,竟然如此轻飘飘,如此……不值一提。原来她精心烹调的爱情盛宴,在对方眼里,只是一盘上不了台面的快餐。
“所以,”苏晚挺直了早已僵硬的脊背,指甲深深陷进掌心,用尖锐的疼痛维持着摇摇欲坠的尊严和最后一丝理智,“你就选择了用我和我们的感情,去换取你陆家更稳固的江山?我就是那个被随手弃掉的卒子?”心里的小人已经在咆哮:“老娘辛辛苦苦打了三年野,发育得这么好,你说卖队友就卖队友?!还是卖给对面塔下那个一直对我亮表情包的林薇?!”
“卒子?”陆辰微微蹙眉,似乎对这个充满感情色彩的比喻很不满意,“这是当前环境下最理性、利益最大化的战略选择。苏晚,我们都是成年人,成熟一点。好聚好散,给彼此保留最后的体面,不好吗?”
“体面?”苏晚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,笑声苍凉而破碎,像冬日被踩碎的薄冰。她在全场或同情、或震惊、或幸灾乐祸、或纯粹吃瓜的目光注视下,缓缓地、极其优雅地,褪下了无名指上那枚象征着承诺、此刻却无比讽刺的璀璨钻戒。钻石的光芒,冰冷地刺痛了她的眼睛。
她优雅地、近乎仪式般地,将戒指轻轻放在了旁边那座晶莹剔透的香槟塔最顶端,看着它在玻璃杯的折射下散发出更加冰冷、也更加遥远的光泽,心里默念:“这高度,配得上你的‘战略高度’了,仰望去吧您嘞。” “陆辰,你所谓的体面,代价太高,我付不起。” 说完,她不再看他那张英俊却冰冷的脸,拖着那身价值连城、此刻却重如千斤枷锁的华服,像一位打了败仗却绝不低下高昂头颅的女王,一步一步,坚定而决绝地走出了这个名为“云端”、却让她瞬间坠入地狱的地方。
刚踏出餐厅大门,夜雨便毫不留情地倾盆而下,瞬间将她浇了个透心凉。昂贵的礼服吸饱了雨水,沉甸甸地裹在身上,像一道华丽的囚笼。她漫无目的地走在雨幕中,城市的灯火在雨中晕染成一片模糊的光斑,如同她此刻支离破碎的心境和未来。
眼泪终于忍不住混着雨水奔涌而出,她抹了把脸,恶狠狠地想:“哭什么哭!妆肯定花了,幸好老娘用的是超强防水的,不然现在就是黑白无常现场版!亏什么都不能亏了气势!” 但心痛是真真切切的,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她的心脏,反复揉捏,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