更要命的是,棠芮办公室的墙,是单向玻璃的。
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的一举一动,而他,只能看到自己映在玻璃上那张苍白而绝望的脸。
“贺洲,这份文件,棠总让你五分钟内看完,给她一份摘要。”
“贺洲,棠总的咖啡要手磨的,不加糖,两块奶。”
“贺洲,棠总说你坐姿不标准,对颈椎不好,让你坐直一点。”
秘书艾米踩着高跟鞋,像个没有感情的传话筒,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他门口,传达着来自“女王”的旨意。
这些所谓的“工作”,琐碎、繁杂,甚至荒谬。
这根本不是工作,这是折磨。
是棠芮在用一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,一点一点地侵蚀他的意志,摧毁他的尊严。
贺洲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。
他敲下的每一行代码,仿佛都在她的注视之下。他喝的每一口水,仿佛都在她的计算之中。
他开始失眠,多梦,精神恍惚。
梦里,全都是棠芮那张带着微笑的脸,和她说过的那些话。
“你是我的。”
“你逃不掉的。”
一个星期后,当贺洲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,机械地给棠芮送咖啡时,她终于发了“善心”。
“阿洲,你最近气色很差。”
棠芮放下手中的文件,抬头看着他,眼神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“关切”。
“是不是没休息好?工作压力太大了吗?”
贺洲心里冷笑。
压力是哪里来的,你心里没数吗?
他低着头,闷声说:“没有。”
“撒谎。”棠芮的语气很平淡,却不容置疑,“你从不说谎,至少,不敢当着我的面说谎。”
她站起身,走到他面前,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。
“你看,都瘦了。”
她的语气里,带着一丝叹息,仿佛真的很心疼。
“这样下去不行,身体会垮掉的。你现在住的地方太远了,每天通勤就要浪费两个小时,怎么能休息好?”
贺洲心里警铃大作,有种不祥的预感。
果然,下一秒,棠芮就微笑着说出了让他如坠冰窟的话。
“我住的那个小区,安保和环境都很好,刚好我隔壁那套公寓空出来了,我已经让艾米帮你租下来了。”
“从今天开始,你就搬过去住吧。”
“这样,我们离得近一点,我也好……照顾你。”
轰!
贺洲的脑子像被炸开了一样。
搬到她隔壁?
这和直接住进她家里有什么区别?!
“不!我不搬!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,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激烈地反抗。
办公室的空气瞬间降到了冰点。
棠芮脸上的微笑慢慢消失了,眼神也一点点冷了下来。
她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,看了足足有半分钟。
就在贺洲以为她要发怒的时候,她却忽然又笑了。
“阿洲,你不要误会。”
她的声音又恢复了温柔,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。
“我只是关心你,没有别的意思。你看你,总是把我想得那么坏。”
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门禁卡,塞进贺洲的手里,顺势握住了他冰冷的手。
“我知道,你一个人在国外生活不容易。我也是。我们……是亲人,不是吗?互相照顾,是应该的。”
“这是关心,不是监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