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普沉默了片刻，浑浊的眼睛望向雾气深处，那里仿佛隐藏着无尽的秘密。
“山神管着林子，也管着林子里的活物、死物。有些东西，说不清，最好别碰上”他顿了顿，补充道：“尤其是……别听它叫”
“叫？熊叫有什么特别的？”张浩追问。
阿普却不再回答，只是示意大家继续前进。
气氛陡然变得压抑起来。
接下来的路，每个人都格外警惕，手中的武器握得死紧。浓雾似乎更重了，能见度不足二十米，周围的树木形态也变得怪异，张牙舞爪，像是凝固的鬼影。
傍晚时分，他们终于抵达了一条湍急的山溪边。
按照地图，这里应该就是野熊峡的入口。溪水冰冷刺骨，撞击着岩石，发出巨大的轰鸣。
“有发现！”张浩眼尖，指着对岸溪边的一抹亮橙色喊道。
那是一件残破的橙色防护服，挂在溪边的乱石上，像是被什么东西粗暴地撕扯下来的。李建兵的心猛地一缩，认出那是考察队的标准装备。
他们小心翼翼地涉水过溪，越是靠近，一股浓烈的血腥和腐烂混合的恶臭就越是扑鼻而来。
在几块巨石形成的背风处，他们看到了地狱般的景象。
赵铭教授的遗体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姿势蜷缩着。
他身上的防护服成了碎布条，散落在周围。胸腔被整个剖开，肋骨像被巨力掰断，白森森地戳向天空，内脏和血肉模糊一团，引来了密密麻麻的苍蝇，嗡嗡声令人头皮发麻。
周围的岩石和地面上，喷洒着大片已经变成褐色的血迹，以及更多杂乱、巨大的熊爪印。
王媛强忍着呕吐的冲动，上前进行初步检查。
李建兵和张浩则警惕地持枪环顾四周，浓雾和溪流的轰鸣声完美地掩盖了任何可能存在的危险。
“致命伤……在颈部和大面积胸腔撕裂。”王媛的声音有些发抖。
“力量非常大，确实……确实很像大型熊类袭击。”
张浩脸色发白，啐了一口：“妈的，果然是畜生干的！”
李建兵却没有说话。
他蹲下身，忍着恶臭，仔细观察着尸体和周围环境。爪印很多，很乱，但……似乎过于集中了，像是围绕着尸体反复践踏。
而且，在赵铭死死攥紧的手里，似乎露出了什么东西的一角。
李建兵小心地掰开他已经僵硬的手指，发现那是一个小巧的、带有录音功能的执法记录仪，上面沾满了血污，但看起来似乎还能工作。
除此之外，他还注意到，在那些熊爪印之间，混杂着一些奇怪的痕迹——不是爪印，也不是鞋印，倒像是什么沉重的、粗糙的东西被拖拽过的长条状凹痕，一直延伸向溪流下游的密林深处。
“李队，你看这个！”王媛指着赵铭裸露的手臂上一处伤口。
那伤口边缘发黑，不像是撕咬或抓挠所致，反而更像是……某种灼烧或腐蚀的痕迹。
阿普站在稍远的地方，没有靠近尸体，他只是死死盯着下游雾气弥漫的方向，嘴唇无声地翕动着，脸上是一种混合了恐惧和某种果然如此的复杂表情。
李建兵将记录仪紧紧握在手里，冰凉的金属外壳沾着死者的血，让他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