愧疚、自责、心疼……各种情绪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。
柳如烟看着我，眼中的怒火渐渐熄灭。
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失望。
她什么也没说，转身走了。
那背影，萧瑟得像一幅褪了色的水墨画。
我呆呆地站在原地。
看着锅里还在翻滚的汤料。
第一次觉得。
人间烟火，也并非总是那么温暖。
接下来的几天，凌霄峰的气氛降到了冰点。
柳如烟把自己关在了静室里。
不吃不喝，不见任何人。
我做的饭菜，原封不动地放在门口，直到冷掉。
我不敢去打扰她。
我知道，她需要时间去消化这个对她来说，堪称毁灭性的打击。
而我，则把自己关进了凌霄峰的藏书阁。
我第一次，没有偷懒，没有睡觉。
我开始疯狂地翻阅那些我以前看都懒得看一眼的典籍。
《仙界资源分布总论》、《近三千年灵气潮汐变迁考》、《各宗门功法优劣势分析》、《论道法与经济学的内在关联》……
这些都是我以前为了打发时间，胡乱塞进脑子里的闲书。
现在，它们成了我唯一的救命稻草。
我一边翻阅，一边用神念在一块玉简上飞速地记录、整理、分析。
我的脑子在高速运转。
那些曾经被我视为麻烦的家族传承。
那些从小被硬塞进脑中的经世济民之术。
此刻都化作了清晰的逻辑链条。
我爹总骂我不务正业。
喜欢看这些旁门左道的东西。
他不知道，在我看来，修仙界的很多问题，用经济学的原理解释，简直一目了然。
比如，所谓的内卷，不就是典型的边际效益递减吗？
比如，各大宗门对稀有资源的争夺，不就是零和博弈吗？
而我师尊柳如烟，她这种不计成本的卷。
在仙都那些老古董看来，是高耗低能。
但在我看来……
这是一种风险极高的风险投资。
她赌的是一个极小概率的。
能够颠覆整个修仙界格局的道。
她失败了。
或者说，在她即将看到成功曙光的时候。
被仙都这帮搞降本增效的审计给一票否决了。
而我，叶凡，就是她这次投资中，最大的那个沉没成本。
我看着玉简上逐渐成型的报告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。
仙都？
降本增效？
好啊。
那我就跟你们好好算一算。
这笔账，到底该怎么算。
我这咸鱼徒弟，要为卷王师尊，正一次名。
08
考核日，定在三天后。
地点，天玄宗主峰，天玄殿。
仙都派来了以清虚仙君为首的裁员考核组。
天玄宗所有长老、峰主，悉数到场。
气氛庄严肃穆，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。
柳如烟穿着她那身标志性的白衣。
一个人，安静地站在大殿中央。
她还是那么美，那么冷。
像一朵即将被风暴摧残的雪莲，脆弱，却又带着宁折不弯的孤傲。
我跟在她身后不远处。
像个不起眼的影子。
这三天，她一句话都没跟我说。
但我知道，她在等。
等一个结果。
要么，她硬扛下所有诘难，被削去封号，从此沦为宗门笑柄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