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为什么不能去?”
“火……好大的火……人们在跑……在叫……爸爸……妈妈……你们在哪……”她开始剧烈地摇头,像是要摆脱可怕的景象,“……一个男人……他拉着我跑……他的手很凉……有烟味……他说……‘别回头,活下去’……”
记忆的闸门一旦打开,洪水便汹涌而出。
“……后来……我再也没去过……我忘了……我必须忘了……”她啜泣着,“可是……为什么又梦到……为什么是现在……”
记忆修复师守则第五条:最痛苦的记忆被埋得最深,而它们的复苏往往伴随着巨大的情感风暴。
我暂时关闭了电极,给她时间平复。那个游乐场,对她而言意味着极致的幸福和极致的痛苦。那么,那张褪色的门票,就不是随随便便出现的。它是钥匙,也是诱饵。
等她稍微平静,我决定冒险切入核心。
“林薇,听着。我们现在需要回到那丢失的三十八小时。不要害怕,这次我陪着你一起。感受你左臂的刺痛,跟着它走……”
深度催眠下,她的身体再次绷紧。
“……黑暗……散了……有光……眼皮很重……努力睁开……”她的声音虚弱而模糊,“……好像在移动……车?……颠簸……手被绑着……嘴被胶带封住……左臂……针眼的位置……火辣辣地疼……”
“听到什么?闻到什么?”
“……引擎声……两个人的对话……断断续续……”
“内容!说什么?”我压低声音,仿佛自己也在那辆车上。
“……一个声音说‘……老板要确保万无一失……另一份数据……必须拿到……’另一个声音……年轻点……回答‘……芯片已经植入……定位和生命体征稳定……只要她记忆恢复……就能找到……’”
芯片!植入!我的猜测被证实了。那枚戒指恐怕只是个障眼法,真正的追踪(或者说监控)芯片,是通过那次“意外”的碰撞,注射进她左臂的!那枚戒指,则是后来被塞进她手里,作为一个心理暗示,一个误导她的红色鲱鱼!
“……车停了……我被拖下来……很粗鲁……空气很潮湿……有霉味……还有……铁锈味……”她的声音开始发抖,“……好像是个仓库……很大的回声……”
“他们对你做了什么?”
“……他们……在等……等电话……”她的恐惧几乎要溢出,“……电话响了……年纪大点的那个接的……开的外放……一个经过处理的声音……电子音……根本听不出是谁……”
“电子音说什么?”
“……说……说‘计划有变……她现在是鱼饵……用她把那条藏得更深的‘鱼’钓出来……’然后……然后问……‘芯片信号稳定吗?’”
“……年轻的那个回答‘稳定……但她记忆受损比预期严重……可能需要外部刺激……’”
“……电子音笑了……说‘那就给她点刺激……把‘星梦’的照片给她看……把戒指给她……告诉她……想活命……就自己想起来……想起来她把东西藏哪儿了……’”
“……然后……然后他们朝我走过来……拿着针管……很大的针管……我又晕过去了……”
再次醒来,她就已经在家里的沙发上,手里攥着那枚冰冷的戒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