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丽娜在厨房做饭，杜伯钧陪杜致英坐在客厅说话。
杜致英好久没看到儿子，免不了一顿嘘寒问暖，然后才说起他这个新媳妇。
“你结婚之前，怎么也没给我们打一通电话，捎个信呢？”
杜伯钧说道：“情况紧急，我就没来得及说。”
“什么紧急情况？”杜致英追问。
杜伯钧想起那日，他听周丽娜说她当天刚离婚，杜伯钧怕她反悔，她一同意结婚，杜伯钧立刻就打了报告，找陈师长签字特批。
周丽娜的还没进过政审，陈师长不肯签字，杜伯钧早已托人查了周丽娜的背景，把结果摆在陈师长面前，磨了他两个多小时，陈师长才签了字。
当天晚上，他带着周丽娜去打了结婚证，拿了红本。
“我急着结婚。”杜伯钧说道。
杜致英叹口气，“你不该那么较真，兰香又没嫁人，你为什么就不能接纳她呢！她是孩子们的亲妈，你现在续娶，能不能对孩子好？”
杜伯钧脸微变，“妈，跟你说过，不要再提那件事了。”
杜致英叹气，“行，行，妈不提了，这个丽娜多少岁了？”
“二十六。”杜伯钧说道。
杜致英很是惊讶，“二十六？这么大了，怎么一直没婚嫁？”
杜伯钧没想瞒着她，“她跟我一样，结过一次婚。”
杜致英眼皮子上的褶子立刻吊起来了，失声道：“什么？”
周丽娜在厨房做饭，听见客厅里她那个婆婆在说什么，声音又急又尖，不过隔了一道墙，她听不清楚，也没兴趣去听墙角，只忙自己的事情。
她都听见了，在院子里玩耍的哥俩也听见了，两人本来吵吵闹闹的，一听大人吵起来了，立刻噤了声，猫着腰，躲在屋檐底下偷听。
杜伯钧没跟他妈吵，主要是杜致英在数落他。
“你不要兰香，那么多的黄花大闺女想跟你组成家庭，你不要，怎么偏找了这样的？你找个二婚的女人，叫我跟你爸，在亲戚里，怎么抬得起头来？”
杜伯钧说道：“妈，你忘记了吗？我也是二婚，谁嫌谁呢？”
杜致英的话被堵住了，过了一会儿才嘴硬道：“男人和女人，怎么能一样呢？”
周丽娜做好饭，端到饭厅来。
杜伯钧和杜致英都已经说完了话，杜致英的脸完全拉下来了，表情阴郁，面沉如水。
周丽娜不知道这母子俩是怎么了，怎么她这个婆婆突然这么不高兴。
周丽娜不明就里。
吃饭的时候，也格外沉默，两个孩子似乎也知道大人闹了别扭，不敢吵闹，安静地把饭吃完了。
吃完了饭，杜致英要求杜伯钧派车送她回去。
周丽娜有点吃惊，没想到她当天就要走，客气地说道：“婆婆，你大老远过来，在家里住几日再走吧。”
杜致英却理都不理她，一个眼神都没扫过来。
周丽娜就收了碗，去厨房清洗去了，出客厅的时候，他听见杜伯钧在用对讲机跟小张说话，要他连夜把人给送回去。
杜怀义兄弟俩不想让奶奶走，杜信义哭了鼻子。
周丽娜端碗到厨房，才皱起眉头，这杜伯钧的老妈真不好伺候，她跟她儿子吵架，还把气撒她身上。
周丽娜故意慢慢地洗碗，擦厨房，直到听到汽车的引擎声在外面响起，周丽娜才从厨房出去，沉默地跟在杜伯钧身后，送杜致英上车。
杜信义被哥哥牵着，送别奶奶，眼睛里包着泪水。
杜致英往哥俩身上看一眼，关上车门。
杜伯钧跟小张交代了几句，让他今晚到那边之后，去住招待所，别急着赶回来。
小张开着车，把人送走了。
看着汽车冒着尾气消失在视线里，周丽娜才问杜伯钧，“婆婆怎么了？是对我哪里不满吗？”
杜伯钧怎么好跟她说实话，杜致英是看不上她二婚，“没有的事，她是气我结婚没跟他们去信商量。”
他没说实话，周丽娜看出来了，他没回来之前，杜致英虽然态度倨傲，但是对她还算有两分客气，她做完饭，杜致英对她的态度就不对劲了。
只要稍微一想，周丽娜就想到了关键所在，她问道：“是你告诉婆婆，我是二婚吧？”
杜伯钧眼睛里闪过讶色，看向周丽娜，这回没否认，直接说道：“这是她的意见，不是我的，你不用管她。我从不嫌你二婚不二婚，我自己也是二婚，还有两个孩子，要嫌，也是你嫌我。她对你不礼貌，我代她向你道歉。”
这话叫他自己先说了，他要是不说，周丽娜也要拿这个话刺他，她不能平白受了他妈的白眼吧？可杜伯钧先说了，表明了自己的态度，周丽娜的话就被他堵了。
她轻哼了一声，不再理他，转身去跟他两个儿子说话，之前杜致英在这，她跟孩子说话也感觉不自在。
杜怀义没哭，杜信义眼睛鼻子都红彤彤的，周丽娜哄他，“别哭了，阿姨带你们去买米花糖吃。”
杜怀义盯着她，说道：“才不要吃你买的米花糖！”
杜信义惊讶地看向哥哥，有米花糖都不吃吗？
杜伯钧不悦地呵斥他，“怀义，怎么跟你妈妈说话的？”
杜怀义皱着眉头，嚷道：“她不是我妈妈！我妈妈是李兰香！”
周丽娜这才知道， 原来杜伯钧的前妻叫李兰香，这孩子还记得他亲妈。
周丽娜也不恼，她本来也不是他妈，说的也不错，她说道：“你不愿意喊妈妈，那你就喊我阿姨，好吗？”
杜怀义盯着她，冷哼一声，把头扭开了。
前不久，李兰香还去看了哥俩，跟他们说了悄悄话。
杜信义年纪小，答应了，转头就忘了，杜怀义还记得很清楚。
杜伯钧瞪一眼杜怀义，杜怀义有点害怕，别开了脑袋。
周丽娜朝小点的杜信义伸出手，说道：“那你要吃米花糖吗？”
杜信义连连点头，“我要吃，我要吃！阿姨！”
“喊妈妈，信义。”杜伯钧说道。
杜信义小，他爸爸让他干嘛，他就干嘛，乖巧地改了称呼，脆生生地喊周丽娜妈妈。
杜信义长得像杜伯钧，三岁的孩子，胳膊小腿跟藕节似的，软软胖胖，很是可爱。
杜怀义五岁，抽条了，虽然跟杜伯钧只有几分神似，长得也很英俊，就是他拿黑乎乎的眼睛，敌视地看着周丽娜。
周丽娜喊他去买米花糖，他也不去，周丽娜只好牵着小的信义，去家属院外面的小商店，买米花糖吃。
周丽娜问信义什么，他就老老实实地说什么，周丽娜问他之前跟谁生活，他说之前跟爷爷奶奶，叔叔婶婶，还有宝山。
信义说：“宝山哥哥总欺负我，哥哥跟他打架。”
周丽娜一听，猜到这个宝山可能就是他婶婶家的孩子。
她摸摸信义圆圆的脑袋，老大还可以，知道护着弟弟。
买米花糖的时候，周丽娜本就想着要给怀义带一包回去，没想到信义还想着他哥哥。
他用童稚的声音问周丽娜，“妈妈，我能给哥哥带一包米花糖吗？”
周丽娜笑道：“当然可以。”
周丽娜牵着信义回家，信义把米花糖包装撕开，掰了一块，举高小手，把米花糖递给周丽娜吃。
回到家，怀义在院子里蹲着，周丽娜跟他说话他也不搭理。
信义站在哥哥身边，吃着米花糖，说话时，小米粒从他嘴里不住往外喷，“哥，你吃吗？”
怀义扭开头。
信义把一块米花糖塞他手心里。
杜怀义却把那块米花糖扔在地上，“我不吃！”
信义不生气，弯腰捡起来，掉在地上的米花糖，他也不嫌脏，往自己的衣服上擦，“妈妈给你的哦！”
怀义冷哼一声，别开脸。
信义把米花糖擦干净，自己吃了，重新拿了块干净的，递给他，“很好吃的，又甜又香！哥哥，你吃嘛！”
怀义看一眼周丽娜，不接。
周丽娜看到了，就进屋去了。
怀义这才接过米花糖，拉着信义从门口跑了出去。
家属院大门口有门岗，家属院里很安全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