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车饺子下车面,晚上夏淑华煮了一大锅面条,每碗还卧了一个荷包蛋。
鸡蛋是今天在百货大楼买的。
团团和果果已经几天没有吃到姥姥做的饭了,这次很给面子吃完了一大碗。
吃完饭,程靖川主动洗碗。
乔青松回来睡了一个下午,火车上又是老人孩子,又是几大包行李,他都没敢闭眼。
吃完饭,乔青松带着团团和果果去消食。
程靖川洗完碗,又用土灶烧了一大锅水。
现在正是最热的时候,乔夏他们坐了几天火车,肯定要洗澡。
南方没有澡堂,家里也没有厕所,洗澡只能提水到院里洗。
程靖川调好水温给乔夏提到院子里,看了眼不自在的媳妇儿说道:“今晚先将就一下,我订了砖瓦,明天拉回来盖厕所和浴室。”
家属院的公厕在菜地旁边,搭了几个草棚子,里面是旱厕,一个土坑上面搭几块木板,留出一个洞。
里面不仅黑,臭气熏天,还有嗡嗡嗡的蚊子,上个厕所,被咬一屁股包,下午的时候乔夏看了一眼,转头就走。
洗完澡,乔夏打了一盆水回屋里给妞妞洗,小孩子见风长,才两个月已经肉乎乎了,颜值有了很大的提升。
这孩子两个月之后变得嗜睡,除了吃就是睡,好带得不行。
这会儿在盆里蹬着小腿是她一天最大的运动量了。
洗完澡,喂完奶,乔夏把孩子放床上给她摇拨浪鼓练习抬头。
程靖川出去找大哥和两个孩子了,夏淑华年龄大了,坐火车颠簸几天让她疲惫不堪,洗完澡就去睡了。
乔夏抬手看了眼手表,八点半了几人还没回来,乔夏打了一哈欠,决定不等了。
程靖川回来的时候,乔夏已经睡熟了,妞妞睡在靠墙一侧,咂吧着小嘴巴,似乎做了什么美梦。
夫妻俩今天见面还没能好好说句话,他能感受到乔夏比起上一次见面有什么不一样了,他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事,又不忍心吵醒妻子。
她的眼下有一层浅浅的青黑,长长的睫毛打下的阴影就像两把小扇子,她睡得很沉,显然累极了。
灯光下,母女俩一模一样的睡颜让他心底变得柔软,窗外偶尔传来几声虫鸣,一切美好得仿佛是他梦里的情景,如今变成了现实。
程靖川放轻动作,小心翼翼掀开被子躺在外侧,鼻尖传来乔夏身上特有的甜美香气,让他的心前所未有的安定。
只是这温馨的气氛不一会儿便被妞妞的哭声打破,程靖川猛地睁开眼看去。
只见乔夏眼睛都睁不开,听见孩子哭声凭借本能掀开衣服喂奶,妞妞抱着自己的口粮大口吃着。
黑暗中,程靖川感受到脸上的热意,心跳加速,独守空房一年,这个画面对他太具有冲击力。
乔夏后知后觉意识到身旁还有一个人时瞬间清醒,想起这不是在乔家自己房间,脸上“腾”地一下热了起来,两人虽然已经有了三个孩子,可当着他的面喂奶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。
感受到身旁人的窘迫,程靖川清了清嗓子问:“她夜里也要吃奶?”
“小孩子肚子小,两三个小时就得吃次奶,当初团团和果果也是一样。”
顿了顿,乔夏轻声感慨道:“妞妞还是三个孩子中最好带的,团团和果果二月闹的时候整宿整宿不睡,我抱得手都要断了,到最后他们哭,我也跟着哭。”
程靖川静静地听着,心里一阵刺痛,信里她从没和他提过这些事,总说孩子会叫爸爸了,孩子比去年更高了。
他只见到照片里小小的一个人儿长到了能跑能跳的年纪,却不知她在背后付出了多少,难怪她眼底青黑,沾床就睡。
良久,程靖川哑声开口:“这些年,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子。”
乔夏给妞妞拍完嗝,换了尿布,把她放在床上轻轻拍着,迷迷糊糊地说:“你有你的信仰,这都是我自愿的。”
她说完就睡着了,呼吸清浅。
程靖川借着月光,凝视了她许久,思绪随着她的话语回到了他们刚相看的时候。
其实他刚入伍被分到了西北军团,立了功,入了领导的眼才知道自己爹和领导家在战场上居然定了娃娃亲。
那个时候他的两个哥哥都已经结婚生子了,这样天大的好事就落在了他身上。
后来有个到京市的进修机会,临出发前领导告诉他,让他这次到京市和他侄女相看。
他按时来到了约好的公园,见到了领导口中乖巧漂亮的小侄女。
但他并不觉得这样优秀,出身又好的女同志能看得上他,他以为两人相看只是走个过场,帮她应付家里,所以回去后他照常上课,训练。
没想到两天后,乔夏一脚踹开了他的寝室门,怒气冲冲地问他:“程靖川,你要是没看上我就给我个准话。”
他被她的大胆惊到,周围围了不少看热闹的战友,他红着脸,支吾着不知道说什么。
他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她呢,家世好,长得漂亮,还有文化,他只是不相信她会看上一无所有的他。
似是看出他的心事,乔夏放下叉腰的手,笑着说:“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你要不要和我处对象,要的话现在跟我一起回家。”
直到踏进乔家大门,程靖川还是不敢相信,他就像走在云上,轻飘飘的,脚踏不到实处,害怕下一秒醒来,发现一切都只是个梦。
时至今日,他仍然不知道乔夏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,可自己却是一见钟情,一往而深。
程靖川勾唇想着过去,突然一个柔软的身体贴近了自己。
明明睡前她还嫌热,让自己离她远点,这会儿倒是投怀送抱了。
程靖川伸出手把人捞进自己怀里,却突然一愣,怎么这么冰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