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1 章 重逢：旧表映出当年影
市一院的会议室冷气开得很足，我指尖摩挲着冰凉的会议桌边缘，目光扫过前排座签——市卫健委主任、医院院长、几个科室主任……最后定格在“心外科 苏清漪”那行清秀的字迹上。
左手腕的旧机械表轻轻硌着皮肤，表盘里的指针滴答转动，像在倒数某种宿命的重逢。
“时副市长，人都到齐了，可以开始了。”秘书周明的声音在身侧响起，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。
我收回视线，指尖在桌下按了按表带，抬眼时已恢复惯常的清冷：“开始吧，先听临床科室的意见。”
院长立刻笑着打圆场：“那先请我们心外科的骨干苏医生讲讲，她可是我们院最年轻的主治医生，去年还拿了省科技进步奖。”
话音刚落，坐在斜前方的女人站起身。白大褂衬得她肤色愈发白皙，头发利落地束成低马尾，露出光洁的额头。她转身面向众人时，我目光骤然凝住——她右手食指第二节，有一道浅淡的月牙形疤痕。
十年了，这道疤居然还在。
“各位领导，我汇报的主题是‘医疗改革背景下心脏外科急重症的应急处置’……”她的声音清润，带着职业性的沉稳，偶尔抬手翻动PPT时，那道疤痕在灯光下若隐若现。
我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。大学那年深秋的雨夜，也是这样一道疤，攥着止血钳帮我稳住心率，指尖的温度透过浸透雨水的衬衫传来，成了我此后十年挥之不去的烙印。
“……比如三年前接诊的急性室上速患者，因错过最佳抢救时间引发并发症，若能建立跨部门应急通道，这类情况可大幅减少。”她顿了顿，抬眼看向我，“时副市长，您分管医疗改革，这方面或许有更系统的规划？”
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过来。我指尖在桌下掐了掐掌心，强迫自己从回忆里抽离，语气平稳得像在讨论普通公务：“应急通道的方案正在制定，市一院作为试点，心外科可以先提交具体需求，周明会后对接。”
周明立刻点头应下。苏清漪说了声“谢谢时副市长”，坐下时发丝轻轻晃动，扫过耳后那枚小小的珍珠耳钉——和她大学时戴的那款一模一样。
接下来的汇报我听得有些心不在焉。目光总会不受控制地飘向她的方向，看她偶尔蹙眉记录，看她在院长提到“人才培养”时眼中闪过的期待，看她喝水时小指微微翘起的弧度。这些细节，赵天宇这几年断断续续汇报过，可亲眼看见时，心脏还是会像当年那样失控。
“……最后请时副市长做总结。”
我回过神，指尖在桌案上敲了两下，目光缓缓扫过全场，最终落在苏清漪身上：“医疗改革的核心是‘人’，既要保障患者权益，也要给医护人员创造发展空间。”我刻意停顿了两秒，“苏医生刚才提到的应急通道、人才培养，都是重点。周明，下午把相关文件送到心外科，顺便请苏医生标注具体需求。”
这话一出，会议室里静了瞬。谁都听得出，这是特意给心外科开了绿灯。苏清漪也抬起头，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，还有几分职业性的警惕。
散会时人走得差不多了，我故意落在后面，看着苏清漪收拾笔记本准备离开。赵天宇突然从门口挤进来，胳膊肘撞了我一下，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调侃：“可以啊老时，十年了，终于敢光明正大地盯了？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