电话被挂断了，听筒里传来忙音。我站在原地，攥着手机的手青筋暴起，胳膊上的伤口又开始疼了。墙上的小广告刺眼得很，张富贵的话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。
我低头看了看手机，林晚的微信还亮着，她刚发了条朋友圈：“感谢好心人深夜救援，姜茶暖身，人心更暖～” 配了张保温杯的照片。
我摸了摸胳膊上的伤口，又看了看墙上的造谣广告，心里乱糟糟的。我能修好别人的车，可我能修好自己这糟心的日子吗？能守住这家店，守住心里那点好不容易冒出来的甜味吗？
雨又开始下了，砸在玻璃上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。我蹲在地上，撕着墙上的小广告，直到手指磨得发红。突然，手机震动了一下，是林晚发来的微信：“陈师傅，明天我给您带的纱布要哪种型号呀？”
我盯着屏幕，半天没敢回。张富贵的话还在耳边响，我突然怕了 —— 我这样的人，真的能给她带来安稳吗？还是说，只会把她拖进这摊浑水里？
窗外的雨越下越大，像是要把整个世界都淹了。
4 流言碎真心
手机在裤兜里震了三下时，我正蹲在地上给一辆皮卡换刹车片。油腻的拇指蹭开屏幕，林晚的微信跳出来：“陈师傅，今晚六点我下班，咱们去吃巷口那家馄饨好不好？我小时候常去的。”
后面还跟了个兔子探头的表情包，跟她的人一样，软乎乎的。我盯着屏幕笑出褶子，小白凑过来扒着我胳膊看：“师傅！仙女姐姐回你啦？我说她肯定愿意！” 我一巴掌拍开他的手，耳根子却热得发烫，赶紧回了个 “好”，手指都在抖。
下午特意提前关了店门，回出租屋洗了三遍澡，换了去年过年买的藏青色衬衫 —— 那是我最干净的一件衣服，领口还带着折痕。对着镜子摸了摸下巴，胡茬刮得干干净净，可看着镜里那张黝黑粗糙的脸，再想起林晚白净的模样，心里又犯了嘀咕：会不会还是太埋汰？
赶到星光幼儿园时，离六点还差十分。门口已经围了不少接孩子的家长，穿的不是西装就是连衣裙，一个个光鲜亮丽。我往墙角缩了缩，衬衫领口勒得慌，手心全是汗。
“陈师傅！” 林晚的声音从里面传来，我抬头看见她抱着个哭鼻子的小男孩走出来，浅蓝幼师服上沾了点颜料，却一点不脏。她把孩子交给家长，快步朝我走来，手里拎着个帆布包，“等很久啦？”
“刚到。” 我赶紧站直身子，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局促，“车在那边。”
她跟着我往汽修店方向走，路过早点摊时，还笑着问我：“您吃过这儿的糖糕吗？刚出锅的特别香。” 我想说没吃过，又怕她觉得我穷酸，正支支吾吾，她已经买了两个递过来：“给，尝尝看。” 糖糕烫得我指尖发麻，心里却暖烘烘的。
吃完馄饨送她回幼儿园取车，刚走到门口，就听见熟悉的大嗓门：“林晚啊，你可算回来啦！我跟你说，刚才张姐还问我……” 王翠兰拎着个保温桶从里面出来，看见我时，话头突然顿住，眼神在我沾满糖糕碎屑的衬衫上扫了一圈，嘴角撇了撇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