整栋楼开始崩塌。砖石瓦砾中，青鸾鸟的幻影突然暴涨，化作翼展三丈的巨鸟。它叼起我和余画龙冲向外墙，撞碎的混凝土像慢镜头般四散飞溅。
月光下，城市变成了巨大的八卦阵。每个卦位上都立着口青铜棺，棺盖正在缓缓打开。最近的那口棺材里，躺着穿病号服的余画龙——胸口插着我的青铜短剑。
「欢迎来到梦隙。」巨鸟松开我们，「这里是所有轮回的...」
它的话被爆炸声打断。林教授——或者说那东西——从废墟里爬出来，身体已经膨胀成三米高的怪物。凤冠嵌在他额头，左眼的玉佩变成了血红色。
余画龙突然咳出内脏碎片。他染血的手指在我掌心画了个符：「记住...青鸾是桥...不是鸟...」
怪物扑来的瞬间，巨鸟用翅膀护住我们。冲击力让我撞进某个柔软空间，最后看见的是余画龙被怪物利爪贯穿的画面。
黑暗降临前，我听见凤冠女人的冷笑：「下次轮回见。」
6
黑暗中有滴水声。
我睁开眼，发现自己跪在废墟里。四周是坍塌的古城墙，断戟残剑斜插在焦土中。天空呈现不自然的暗红色，像凝固的血浆。
余画龙躺在三步外，青铜短剑还插在他肩上。血顺着剑槽往下流，在泥土里画出诡异的符文。我爬过去想拔剑，手指刚碰到剑柄，整片大地突然震颤。
「别动它。」余画龙抓住我手腕，「剑在维持梦境平衡。」
他的瞳孔已经完全变成青金色，脖颈浮现出鳞片纹路。远处传来号角声，地平线上冒出黑压压的军队——全是黑袍人，他们这次穿着锈蚀的铠甲，举着骨制长矛。
「这是最后一世了。」余画龙撑起身子，「我带着记忆轮回了七次，每次都在找你。」
风卷着灰烬打旋。我摸到口袋里的半块玉佩，它烫得吓人。余画龙突然扯开衣领，露出心口的青色鸟形烙印——和玉佩缺口完全吻合。
「当年国师用青鸾血施咒。」他指向逼近的黑袍军队，「那些是他的阴兵，专门猎杀觉醒的轮回者。」
记忆碎片突然扎进脑海。我看见金銮殿上，凤冠女人——当时的皇后——将玉佩摔成两半。一半塞进被俘将军口中，一半系在赴死女官腕上。
「我们不是恋人。」我盯着余画龙，「是死敌。」
他苦笑起来，嘴角裂开细小的鳞状纹路：「你终于想起来了。」
黑袍军队突然加速冲锋。最前排的阴兵摘下头盔，每张脸都是林教授的翻版。余画龙猛地拔出肩上短剑，黑血喷在我前襟，瞬间腐蚀出蜂窝状的洞。
「听着。」他把剑塞回我手里，「青鸾是桥，连着所有轮回。杀了我，契约就解除了。」
地面裂开蛛网状缝隙。有东西在下面蠕动，像无数条巨蟒缠在一起。我握剑的手发抖，剑身突然浮现出血色铭文——是往世我刻下的弑君咒。
阴兵冲到五十步外时，天空传来清越长鸣。青鸾巨鸟俯冲而下，羽翼扫过之处，废墟浮现出往昔幻影：将军在城楼射杀女官，女官在刑场毒杀将军，轮回世世，互为因果。
「看清楚了。」余画龙突然从背后抱住我，双手覆在我持剑的手上，「黑袍人不是国师。」
幻影定格在某个雨夜。凤冠女人将玉佩按在将军额头，而女官——我——正把匕首捅进她后背。原来黑袍是皇后死后的怨气所化，青鸾才是被我们误杀的国师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