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看向我，眼眶红了。
「对不起，温言姐，我不是那个意思，我就是太担心你了……」
她说着，像是脚下没站稳，身体一歪，手里的保温杯“哐当”一声掉在地上。
滚烫的汤水溅出来，大部分洒在了地上，但有几滴，不偏不倚地溅在了我的手背上。
一阵灼痛。
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，一个高大的身影就冲了进来。
是顾聿深。
他一把将叶青青拉进怀里，紧张地检查她的手。
「烫到没有？让我看看！」
他的眼里，心里，只有叶青青。
他甚至没有看我一眼。
叶青青把脸埋在他怀里，肩膀一抽一抽的，声音带着哭腔。
「聿深，我好怕……我不是故意的，我想给温言姐送点汤补补身子，可是……可是这位医生好凶，我一害怕，手就没拿稳……」
顾聿深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。
他抬起头，冰冷的目光越过陆景明，直直地射向我。
那眼神，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、搬弄是非的跳梁小丑。
「温言，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？」
他的声音不大，却充满了令人窒息的压迫感。
「你自己身体不舒服，就见不得别人好吗？非要弄得所有人都难堪你才满意？」
胃里又是一阵剧烈的翻搅。
这一次，我没忍住。
我猛地推开面前的陆景明，对着垃圾桶，将胆汁都吐了出来。
身后，传来顾聿深更加厌恶的声音。
「够了，别在这里装可怜博同情。」
他搂着他心爱的女孩，柔声安慰。
「青青，我们走。这里的空气太脏了，别影响了你的身体。」
4
顾聿深和叶青青离开后，病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。
同病房的阿姨和家属看我的眼神，充满了同情和一丝鄙夷。
陆景明递给我一杯温水，又拿了棉签和药膏，蹲下身，小心翼翼地处理我手背上的烫伤。
「谢谢。」我的声音干涩。
「跟我客气什么。」他抬头看我，目光温和，「刚刚那个，是你老板？」
我点点头。
「前老板。」
从他带着叶青青离开的那一刻起，就是了。
陆景明没再多问，只是安静地帮我上药。
晚上，化疗的副作用全面爆发。
高烧，寒战，骨头缝里都透着疼。
我躺在床上，整个人像是被扔进了冰窖，又被架在火上烤，意识在清醒和模糊之间来回拉扯。
我按了呼叫铃。
陆景明和护士很快赶了过来。
各种仪器被推到床边，发出滴滴的声响。
我听到陆景明急切地跟护士交代着什么，声音很远，又很近。
「病人出现严重排异反应，心率下降，准备急救！」
「家属呢？需要家属签病危通知书！」
家属……
我哪里还有家属。
爸妈在我上大学时就因为意外去世了。
这个世界上，我孑然一身。
我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，视野里一片模糊。
我看到陆景明焦急的脸，看到他额头上的汗。
我用尽全身力气，抬起手，抓住了他的白大褂。
「医生……」
我的声音，轻得像一片羽毛。
他立刻俯下身，把耳朵凑到我嘴边。
「你说。」
「家属……」我喘着气，每一个字都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，「你……你签……求你……」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