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摸了摸自己空洞的左眼窝，“这眼睛，就是那时候没的。为了活命，我甚至……吃过死人肉。最后，像条野狗一样逃到了城里，被当时的领主——戌西州以前的戌字一族抓住。”
“他们没杀我，而是砍了我拉弓的手指，罚我成为农奴，一辈子在这片土地上，代替被我们灭掉的识风之民，举行那驱除蝗灾的祭祀——就是翻耕土地，清除虫卵。用我这条贱命，来赎罪。”
“戌字一族是明白人，他们知道识风之民的祭祀有用。所以把我们这些罪人安排在各个地方，强迫我们干活，保住收成，也保住我们的命。”念真苦笑一声，“直到十七年前，戌字一族没了，农奴们也大多跑了。只有我……我是真的怕了，怕那蝗虫再来。”
他看向猫猫，独眼中满是沧桑：“现在的领主，玉莺老爷，他是个‘好人’啊。收成不好，他不会怪罪，反而发钱发粮救济。所以你看，谁还愿意像我这样，辛辛苦苦地刨地呢？等着领赏钱就好了嘛！”
猫猫心中巨震。念真的故事，不仅揭示了蝗灾的可怕根源，更指向了现任西都领主玉莺那看似仁慈、实则可能麻痹民心的政策。这背后，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意图？壬氏的担忧，恐怕并非空穴来风。
### **第六章：杀虫祭典**
念真的故事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众人心头。猫猫明白，仅仅知道真相还不够，必须让麻木的村民行动起来。然而，直接说教显然无用，必须用他们能理解、甚至敬畏的方式。
当晚，猫猫与雀、罗半他哥以及马闪在毡包里商议。
“直接让他们学念真老伯耕田，肯定没人听。”罗半他哥摇头，“他们都等着领主救济呢。”
雀眨眨眼，露出狡黠的笑容：“既然道理讲不通，那就来点‘神迹’怎么样？乡下人最信这个。”
猫猫心中一动，想到了一个主意。“罗半他哥，你带来的甘薯，还有多少？”
“还有一些，干嘛？那可是种薯！”罗半他哥立刻警惕起来。
“借几条用用，再弄点面粉和羊肉。”猫猫看向雀，“雀姐，我需要你帮忙布置一下念真老伯家旁边那个小庙，弄得……像要举行盛大祭祀一样。再找些孩子来帮忙。”
她又对马闪说：“马侍卫，今晚可能需要你帮念真老伯再翻一块地，把虫卵集中起来。”
马闪虽然不解，但还是点头应下。
次日傍晚，小庙前焕然一新。雀不知从哪儿弄来了红布条，挂在庙檐和周围的树上，随风飘动。砖砌的祭台被打扫干净，中央架起了那口从念真家找出的大铁锅。村民们被这阵仗吸引，好奇地围拢过来，议论纷纷。
猫猫站在祭台前，身后是神情严肃的念真和捧着甘薯、面粉等物的罗半他哥。雀则带着一群孩子，帮忙维持秩序。
“乡亲们！”猫猫提高嗓音，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庄重，“近日，土地神托梦于我，示警蝗灾将至！”
人群一阵骚动，有人不信，有人将信将疑。
猫猫不给他们多想的时间，继续道：“然神明慈悲，亦赐下破解之法！今日，我等便依神谕，行祭祀之礼，祈求丰收，驱除灾厄！”
她示意马闪将收集来的大量飞蝗虫卵倒入大锅中。然后，她亲自将带来的油淋在虫卵上。在众人好奇的注视下，她取出火折子，点燃了枯草，扔进锅中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