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梅每次开关门都很响，那是因为锁芯和合页都生锈了。
涂上油，就能最大程度地减少噪音。
我屏住呼吸，轻轻地转动锁舌。
“咔哒”一声微弱的轻响，锁开了。
我慢慢地，一点一点地拉开沉重的铁门。
一股更加浓烈的恶臭扑面而来。
我强忍着不适，闪身进入地窖，然后又迅速地将铁门虚掩上。
“丽丽……”
我压低声音呼唤。
地窖的角落里，那个蜷缩的身影动了一下。
她抬起头，看到是我，惊恐的眼神里，闪过一丝微弱的光。
“妈……”
“别怕，是我。”我快速地走到她身边，将装着食物的塑料袋递给她，“快吃，热的。”
丽丽看着袋子里的肉和米饭，浑浊的眼睛里，瞬间涌上了泪水。
她像是饿了几个世纪的难民，颤抖着手，抓起一块肉，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。
她吃得太急，被噎住了，不停地咳嗽。
我赶紧拧开水瓶，喂她喝了几口水。
“慢点吃，慢点吃，别急……”我的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。
看着女儿这副样子，我的心像是被无数根针在扎。
“妈，他们……他们会发现的……”丽丽一边吃，一边含糊不清地说，脸上全是恐惧。
“他们出去了，晚上才回来。”我一边说，一边从口袋里掏出另一件东西。
那是一把小小的指甲刀，还带着一个锉刀。
“丽令，听妈说。”我抓住她的手，看着她的眼睛，一字一句地说，“我需要证据。我需要你身上有被他们虐待的证据。只有这样，我才能救你出去，才能让他们受到法律的制裁。”
丽丽愣住了，似乎没明白我的意思。
我指了指那把指甲刀。
“用这个，在你身上划几道口子。不要太深，但要看起来吓人。然后，把你自己的指甲留长，在里面藏一些泥土和污垢。还有，想办法弄一点血，涂在墙上或者你的衣服上。”
我的声音冷静得可怕，连我自己都感到陌生。
我知道这个要求很残忍。
让本就遍体鳞伤的她，再伤害自己。
可是，没有办法。
对付陈强和李梅那样的畜生，我必须有百分之百的把握。
我不能仅仅把丽丽救出去，我要让他们因为虐待罪、非法拘禁罪，在牢里把牢底坐穿！
丽丽看着我，眼神从迷茫，到震惊，最后变成了一种彻骨的了然。
她明白了我的意图。
她那双死水般的眼睛里，重新燃起了一点火苗，是仇恨的火苗。
她没有说话，只是默默地接过那把指甲刀，紧紧地攥在手里。
“还有这个。”我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最小号的密封袋，里面装着几根我的头发。
“把它藏在你的衣服缝里。万一……万一有需要，这就是我来过的证据。”
我不能暴露自己。
一旦被陈强发现我不仅知道秘密，还在策划反击，他会毫不犹豫地杀人灭口。
我必须给自己留一条后路。
丽丽重重地点了点头。
她吃完了所有的食物，连袋子里的一点油星都舔得干干净净。
她喝了大半瓶水，干裂的嘴唇终于有了一点血色。
“妈，”她看着我，嘶哑地开口，“那个监控……是假的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