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入宫第三年，皇帝终于第一次踏足我的碎玉轩，却是为了当众羞辱我。
他掐着我的下巴，笑得凉薄又轻蔑，对着满宫嫔妃和我那野心勃勃的父亲说：“沈爱卿，你这个女儿，姿色平平，性情寡淡，实在是一枚无趣的废棋。”
我爹吓得跪在地上，冷汗直流。
周围的女人掩唇窃笑，目光里满是幸灾乐祸。
皇帝松开我，用手帕嫌恶地擦了擦手指，声音不大，却字字诛心：“朕留着她，不过是给太子和秦王那两个不成器的东西，找一个看似无害的靶子罢了。棋子，终究是棋子。”
我垂下眼，温顺地跪下，心中却冷笑。
棋子？
萧彻，你永远不会知道，在这盘棋里，执棋的人，一直是我。
1.
皇帝萧彻说完那番话后，便再也没看过我一眼。
我成了整个后宫的笑话。
一个被皇帝盖章认证的“废棋”。
我爹，当朝太傅沈从安，被吓得大病一场。
病好后，他托人给我捎话，言辞恳切，总结起来就八个字：“安分守己，切勿妄动。”
我看着那张字条，轻笑一声，随手扔进了香炉。
安分守己？
若我真的安分守己，恐怕沈家满门，连同我自己，早就被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了。
我叫沈玉薇，封号为“芸”，一个听起来就与世无争的字。
入宫三年，我像一滴水融入大海，悄无声息。
别的嫔妃争着抢着在御花园“偶遇”皇上，我却在藏书阁里一待就是一天。
她们描眉画鬓，研究着最新的妆容，我却在研究前朝的兵力部署图和漕运路线。
她们都以为我认命了，是个书呆子。
就连我的贴身宫女采青，也为我着急：“娘娘，您再这样下去，皇上真的要忘了您了！”
我翻过一页书，头也不抬：“忘了才好。被一头猛虎时时惦记着，可不是什么好事。”
采青不懂，但我懂。
当今圣上萧彻，生性多疑，最擅权术。
他立了太子萧景琰，又纵容秦王萧景珩与之分庭抗礼，让他们像斗蛐蛐一样在他面前斗来斗去，他则稳坐钓鱼台，享受着掌控一切的快感。
后宫这些女人，我父亲这些前朝大臣，甚至那两位皇子，都不过是他棋盘上的棋子。
他以为他自己是唯一的棋手。
他错了。
这盘棋，从我踏入宫门的那一刻起，就有了第二个棋手。
2.
机会很快就来了。
那日，太子萧景琰在宫宴上被御史弹劾，说他私下结交边关将领，意图不轨。
这是个不大不小的罪名，可疑心重的萧彻，最忌讳的就是这个。
一时间，东宫上下，人人自危。
皇后急得嘴上起了燎泡，太子本人更是暴躁得像一头困兽。
这天黄昏，我照例去太液池边散步，算准了这是太子每日的必经之路。
果然，没多久，就看到萧景琰一脸阴沉地走来，身后跟着的太监宫女都离他八丈远，生怕触了他的霉头。
我提着裙摆，迎了上去，在他经过我身边时，“不小心”崴了一下脚，手中的一卷书册应声落地。
“哎呀。”
我低呼一声。
萧景琰本不想理会，但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书册封面上几个字——《北狄风物志》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