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刚蒙蒙亮，李大爷准提着半桶豆腐渣去喂鱼，水面上总能溅起一片水花 —— 那是塘里的鱼抢食呢。可今儿个，太阳都爬得老高了，连平时不爱凑热闹的王婶都挤在里头，手里还攥着个空竹篮，眼泪啪嗒啪嗒往地上掉。
“这咋整啊…… 这鱼咋就全死了呢？” 李大爷蹲在塘边，枯瘦的手轻轻碰了碰漂在水面上的鱼，鱼肚子翻得雪白，鳃部发黑，太阳一晒，一股腥臭味儿顺着风飘得老远，呛得人直皱眉。
塘里的鱼密密麻麻漂了一层，有大有小，连去年刚放进去的鱼苗都没能活下来。韩季挤进去的时候，正好看见村西头的赵叔扛着一捆竹竿过来，竹竿上还挂着网兜，显然是想捞几条鱼回家，可一看这景象，网兜 “啪嗒” 一声掉在地上，嘴里喃喃着：“完了，这一年的指望全没了……”
韩家村不算富裕，这口鱼塘是全村十几户人家凑钱办的，想着年底卖了鱼能给家里添点收入，有的人家还指望这笔钱给孩子交学费。现在鱼全死了，水面上的死鱼还在慢慢发胀，有的已经开始发臭，苍蝇嗡嗡地围着转，谁看了都心揪。韩季的父亲韩老栓也来了，穿着件打补丁的蓝布衫，手里还攥着半截没抽完的烟卷，脸色比塘里的水还沉。他绕着鱼塘走了一圈，蹲下来闻了闻死鱼，又扒开鱼肚子看了看，眉头皱成了疙瘩：“不像是缺氧，也不像是闹病，这里头有问题。”
这话一出，人群顿时炸了锅。“有问题？啥问题啊？”“难不成是有人投毒？” 议论声越来越大，韩季站在人群外围，心里却咯噔一下 —— 他昨晚好像看见弟弟韩小宝鬼鬼祟祟地往鱼塘这边来，手里还提着个黑色的塑料袋，当时他以为弟弟是去摸鱼，没太在意，现在想来，那袋子里装的说不定就是啥不该有的东西。
没等韩季细想，人群突然往两边分开，韩小宝从外面挤了进来，脸上还带着点没藏好的慌张。他看了看塘里的死鱼，又看了看韩老栓阴沉的脸，突然 “扑通” 一声跪在地上，接着一屁股坐在泥水里，手死死抓着韩老栓的裤腿，嚎啕大哭起来：“爸！爸你救救我！是哥！是哥让我往饲料里加东西的！我说不能加，那东西是违禁的，他非逼我加！现在鱼死了，他要赖我！爸你可别让哥害我啊！”
韩季愣住了，他没想到韩小宝会反咬一口，刚想开口辩解，张叔已经冲了过来，一把揪住他的衣领，通红的眼睛瞪着他：“韩季！你个小兔崽子！居然干这种缺德事！全村人的心血都让你毁了！” 旁边的人也跟着激动起来，有人推了韩季一把，有人指着他的鼻子骂，连平时对他还算温和的姐姐韩梅，也从旁边抄起一把扫帚，劈头盖脸就往他身上打，嘴里还喊着：“你怎么这么坏！你对得起爸妈，对得起村里人吗！”
韩季被打得一个踉跄，后背火辣辣地疼，可他更疼的是心。他想解释，想喊 “不是我”，可声音被淹没在村民的怒骂和韩小宝的哭声里。韩老栓看着地上撒泼的小儿子，又看了看被众人围着打的大儿子，最终只是叹了口气，对村民说：“这事…… 我会查清楚。但鱼死了是事实，韩季就算有错，也不能全怪他……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