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姑娘坐，我给你倒杯水。” 李建国忙前忙后，从厨房拿出一个印着 “福” 字的搪瓷杯，倒了杯热水递过来。沈婉怡双手接过，杯子有点烫，她指尖微微缩了缩，却还是笑着说：“谢谢叔叔，您别忙了，坐下歇会儿吧。”
李天佑坐在旁边，心里跟揣了只兔子似的，眼睛一直盯着爹的表情。李建国是坐下了，可目光总在沈婉怡身上转，一会儿看她的鞋子 —— 那是双旧的小白鞋，鞋边有点发黄，可款式是去年的限量款，李建国虽然不懂牌子，却也知道这鞋不便宜；一会儿看她的外套 —— 虽然看着旧，可料子摸着就不一样，比他那件穿了五年的棉袄软和多了。
他心里渐渐犯了嘀咕。
儿子他是了解的，在城里一家小公司当文员，每天加班到半夜，一个月就一千八的工资，除了房租和吃饭，连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，去年过年回来，穿的还是前年的旧毛衣。这样的条件，怎么能认识这么洋气的姑娘？这姑娘看着就不是吃苦的人，怎么会愿意跟儿子来这穷村子过年？
李建国越想越不对劲，心里琢磨着得试试这姑娘 —— 要是图钱的，那可不能让她耽误儿子；要是真不嫌弃家里穷，那才是真心对儿子好。
晚饭的时候，李建国从厨房端出来的菜，让李天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。
一盘是昨天剩下的白菜炒粉条，菜汤都凝了一层油，热了热之后，看着还是没什么胃口；一盘是冻得硬邦邦的剩饺子，皮都有点粘在一块儿了；最离谱的是，他还端出来一个硬邦邦的馒头，馒头上还沾着点灰 —— 李天佑一眼就认出来，这是早上他爹扔在垃圾桶里的，说是放久了嚼不动。
“姑娘别嫌弃啊，” 李建国把菜摆到桌上，故意叹了口气，“咱农村人家，过年也没啥好东西，都是剩菜剩饭，热了热，你将就着吃点。” 他说这话的时候，眼睛一直盯着沈婉怡的脸，连大气都不敢喘。
沈婉怡看着桌上的菜，胃里猛地一翻腾。她长这么大，别说剩菜剩饭，就是菜不合口味都不会动筷子。昨天在便利店买的便当都比这强，更别说家里厨房每天准备的山珍海味了。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，指尖攥紧了筷子，可抬眼就看见李天佑紧张的眼神 —— 他嘴抿得紧紧的，额头上都冒了汗，像是在替她求情；再看李建国，虽然脸上笑着，眼里却藏着试探，那眼神里有期待，也有担忧。
沈婉怡心里软了一下。
她想起自己偷跑出来的这些天，没钱吃饭，在 ATM 机旁边蹲了一夜，是李天佑看到她的帖子，给她转了五十块钱让她先买吃的；想起刚才在车上，李天佑怕她冷，把自己的围巾摘下来给她围上，说 “我火力壮，不冷”；想起进院子的时候，李建国虽然穷，却还是把最干净的拖鞋给她穿，把最热的水给她倒。
就算是租来的 “女友”，也不能让老人失望。
她咬了咬牙，拿起筷子，夹了一个粘在一起的饺子，放进嘴里。饺子皮有点硬，馅是白菜猪肉的，放了两天，有点咸，还有点腥味，她嚼了两下，胃里更不舒服了，可还是强忍着咽了下去，然后笑着对李建国说：“叔叔，您做的饺子真好吃，比我妈做的还香呢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