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深吸一口气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
怒火中，一种奇异的、冰冷的清醒感逐渐占据了我的大脑。
我回到饭桌前，所有人都抬头看了我一眼，然后又各自低下头。
我拉开椅子坐下，拿起筷子，却没有夹菜。
空气仿佛凝固了。
我缓缓开口，声音平静得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，但每个字都带着压抑不住的冷意：“妈，我看家里现在经济挺宽裕的，都能给我哥垫付二十多万装修了。那笔25万的养老钱，是不是就不用我给你们存了？”
“啪嗒。”
母亲手里的筷子掉在了桌上。
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，眼神慌乱地四处躲闪，嘴唇哆嗦着，半天挤不出一个字。
“什……什么25万？”她结结巴巴地开口，试图装傻，“你……你给的？我们没收到啊！”
坐在她旁边的李明闻言，也立刻放下筷子，一脸无辜又带着几分探究地看向我妈，演得好像他真的毫不知情。
好一出母子情深的双簧戏。
我心底涌上一股恶心，冷笑一声。
我没有再废话，直接将手机屏幕怼到他们面前，那张清晰的转账截图，像一记响亮的耳光，狠狠扇在他们脸上。
“这是我上周五的转账记录，收款人是爸和你的名字，一分不少。而这笔钱，今天早上九点，一分不差地，全部转给了哥。”
母亲的脸，瞬间由白转红，再由红转青，精彩纷呈。
她张着嘴，眼神彻底慌了，支吾了半天，才憋出一句苍白无力的狡辩：“哦……哦，那、那是你哥装修急用钱，我们……我们就是帮他周转一下！这不是你给的养老钱！”
她还在嘴硬，还在撒谎。
我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，一字一句，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：“我晋升后，拿到的第一笔大额奖金，第一个念头，就是给你们存这笔养老钱。我为了什么？不就是为了让你们老了能有个保障，能活得安心一点吗？”
我的声音带上了哽咽，眼眶发烫。
“没想到，我的这份孝心，这份所谓的‘安心’，是给哥哥的豪华装修来安心的！”
“李沁！”
一直沉默的李明终于爆发了，他猛地一拍桌子，站了起来，居高临下地瞪着我，脸上满是被人戳穿后的恼羞成怒。
“你这是什么意思？什么态度！爸妈的钱，他们愿意怎么花就怎么花，愿意帮我，碍着你什么事了？你一个当妹妹的，还有没有点良心？”
良心？
我看着眼前这张理直气壮、贪婪无度的脸，听着他颠倒黑白的指责，只觉得荒谬至极。
我的心，在那一刻，像是被无数把钝刀子来回切割，痛到麻木。
我终于彻底清醒了。
在这个家里，我的付出，我的孝顺，我的存在，都不过是为我这个宝贝哥哥铺路的垫脚石。
我，就是他们家养的，一台会赚钱、会付出的提款机。
我收回了所有外露的情绪，脸上只剩下冰冷的平静。
再争论下去，已经没有任何意义。
跟一群从不认为自己有错的人讲道理，只是自取其辱。
但我的心里，已经燃起了一片熊熊烈火。
这火，将烧掉我过去二十八年所有的隐忍和愚蠢。
也终将，烧到他们身上，让他们切身体会一下，什么叫引火烧身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