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瑶需要安静休养，所以家里唯一的钢琴被卖掉，因为我的练习声会吵到她。
林瑶高考前压力大病倒了，他们就取走了我辛辛苦苦攒下的、准备用来支付大学学费的存款，给她报了最贵的补习班，请了最好的营养师。
而我，只能靠着国家助学贷款和拼命打工，读完医学院的八年。
我一度以为，只要我足够优秀，足够独立，就能摆脱这个家庭的阴影。
直到今天我才发现，在他们眼里，我所有的价值，都只是作为林瑶的“备用零件”而存在。
“微微，你别不说话啊。”
陈旭看气氛有些僵，连忙举杯，“这杯我敬你！瑶瑶常说，这辈子最幸运的事，就是有你这么一个妹妹。以后你的事，就是我的事。等你做完手术，想买什么，想去哪玩，姐夫都满足你！”
他表现得像个十足的“好姐夫”，慷慨又大方。
我看着他，忽然轻声问：“姐夫，你给姐姐买的保险，应该很高吧？”
陈旭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。
我妈立刻皱眉：“微微，你胡说什么呢？什么保险不保险的，多不吉利。”
“我没胡说。”
我看向陈旭，目光锐利，“我听保险公司的朋友说，上个月，姐夫刚为姐姐买了一份五百万的重疾险和一份一千万的意外险，受益人是你自己，对吗？”
包厢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。
我爸妈震惊地看着陈旭。
陈旭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，勉强挤出一个笑容：“微微，你听谁说的……我……我是为了给瑶瑶一个保障，万一……”
“万一什么？”
我步步紧逼，“万一手术失败了，你就能得到一千五百万，是吗？”
“你！”
陈旭被我噎得说不出话，恼羞成怒，“林微！你怎么能这么想我？我对瑶瑶的感情，天地可鉴！我给她买保险，是为了她好！你一个外人，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？”
外人？
这个词从他嘴里说出来，真是讽刺。
“陈旭！”
我爸一拍桌子，怒喝道，“你怎么跟微微说话的！还有保险的事，你怎么没跟我们商量？”
“叔叔，我……”
“好了！”
我妈打断了他们的争吵，她疲惫地揉着太阳穴，转向我，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失望和责备，“微微，你怎么变成这样了？你姐姐还躺在病床上，你怎么能说这种话来伤你姐夫的心？他为了你姐姐跑前跑后，人都瘦了一圈了！我们是一家人，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冷血，这么自私？”
冷血？
自私？
我的心像是被泡在冰水里，最后一点温度也消失了。
我拿起了桌上的手机，按下了停止录音键。
然后我站起身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。
“妈，你说得对，我们是一家人。”
我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，“所以，手术前，我会把我名下所有的财产，包括房产和存款，都做个公证。万一我死在手术台上，这些东西，林家一分钱都别想拿到。我会全部捐给红十字会。”
说完，我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包厢。
身后，是我妈气急败坏的咒骂声。
“你这个不孝女！你就是想看着你姐姐去死啊！”
4.
回到我的公寓，我将刚刚的录音保存好，命名为“陈旭的保险”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