养伤期间,外界消息断续传来。
质子府对外宣称,侍卫谢瑾年“毒发身亡,尸骨无存”。
楚玉呢?听说他初时并无甚反应,甚至因林婉儿“病愈”,心情颇佳。后来,或许是为了安抚人心,或是做给谁看,他为我立了一个衣冠冢。然而,墓碑上刻的,竟是“叛主之奴谢瑾年”!
哈!
我为他挡箭,几乎送命,到头来,却落得个“叛主之奴”的污名!
心,彻底凉透,死寂。最后一丝微弱的火苗,也熄灭了。
也好。谢瑾年已经“死”了。
活下来的,是重生的谢瑾年。
老神医不仅救我性命,更一眼看穿我女儿身的秘密。他怜我遭遇,倾囊相授毕生医术与毒术精华。我隐姓埋名,凭借所学智慧与暗中积累的人脉,一步步重新开始。
我开设医馆,悬壶济世,也暗中结交各方势力。利用对楚玉及其敌国内部的了解,我涉足商贸,财富如雪球般越滚越大。昔日卑微的侍卫,已悄然蜕变。
偶尔,会听到楚玉的消息。说他势力渐长,在敌国站稳脚跟。说他与林婉儿出入对,佳偶天成之言甚嚣尘上。
听闻这些,我心如止水。他的世界,已与我无关。我唯一所求,是不断强大,将昔日所受屈辱,连本带利,一一讨还!
机会,在一个宫廷夜宴上降临。
我以“神医传人”与新晋富商的身份,受邀出席。特意选了一身烈烈红妆,面覆轻纱。
宴会上,楚玉与林婉儿果然在列。他意气风发,她娇弱依人,宛若璧人。
酒过三巡,有人谈起当年猎场旧事。一位曾参与救治的老太医多饮了几杯,感慨道:“说起当年那个小侍卫谢瑾年,真是条硬汉!替殿下挡了那见血封喉的毒箭!可惜啊,若不是冰莲……”
“冰莲怎么了?”旁人不解追问。
老太医瞥了楚玉一眼,压低声音:“那冰莲,本是殿下千辛万苦求来给谢瑾年解毒的。偏生那日,林郡主病了,殿下便将冰莲转赠了郡主……唉,那孩子,怕是没熬过去……”
此言一出,满座皆静。不少知情人面色各异。
林婉儿脸色瞬间煞白,急声辩解:“胡言乱语!我当日病得极重!”
楚玉猛地看向老太医,目光骇人:“你方才说什么?冰莲是解那毒必需的?”
老太医酒醒大半,噗通跪地:“是……是啊殿下!若无冰莲,断无生还之理!老臣当日用寻常药拖延,实是无奈啊……”
“哐当!”楚玉手中的玉杯坠地,摔得粉碎。他脸上血色尽褪,惨白如纸。
他像是骤然想通了一切关窍。为何我“死”前留下血书“此生不见”,为何我“尸骨无存”!
他猛地转向林婉儿,眼神冰冷刺骨:“你当时,当真病得要死了吗?”
林婉儿吓得浑身发抖,语无伦次:“玉哥哥,我……我……”
“说实话!”楚玉怒吼,声震殿宇。
林婉儿瘫软在地,泣不成声:“我只是……只是轻微风寒……我……我是怕……怕你被那小侍卫勾了魂去……”
真相,大白于天下!
楚玉踉跄后退,如遭雷击,身形摇摇欲坠。他想起我为他挡箭时的决绝,想起我练琴时血肉模糊的指尖,想起我跪在雪地中单薄的身影,想起我中毒后苍白的面孔,想起他夺走冰莲时,我眼中那片死寂的绝望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