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荒谬的、让他心脏骤停的念头再次浮现:她生病了?而且是很重的病?
这个猜测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慌,甚至压过了积攒十年的恨意。他几乎是立刻就想推门下车,去问个清楚。但手指碰到门把的瞬间,又硬生生停住。
他以什么身份去问?一个刚刚在“婚礼”上羞辱过她的前男友?一个她亲手送进监狱的“仇人”?
沈聿烦躁地松了松领带,对司机说:“去查一下,林晚最近的就医记录。任何医院,任何可能,都要查到。”
“是,沈总。”
***
林晚在咖啡馆里坐了整整一个下午。窗外的雨渐渐小了,但天色也彻底暗了下来。杯里的热可可早已冷透,她一口没喝。身体的疼痛一阵阵袭来,像潮水,退去时留下虚脱,涌上来时便是噬骨的折磨。
她拿出手机,屏幕亮起,是医生发来的复查提醒。她面无表情地删掉。然后,指尖在通讯录里“爸爸”的名字上停留了很久,最终还是没有按下去。她能说什么?说沈聿回来了,在她的“婚礼”上把她拉走了?说她自己快死了?除了给那个早已因为她而蒙上阴影的家再添一层混乱和悲伤,还能有什么?
她收起手机,深吸一口气,准备起身离开。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,她冲进洗手间,对着马桶剧烈地干呕起来,却什么也吐不出来,只有生理性的泪水模糊了视线。
扶着冰冷的洗手台,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蜡黄、眼窝深陷的女人,林晚几乎认不出自己。这就是她的人生吗?一场错误的选择,用了十年的时间来背负,最终走向这样一个仓促而狼狈的终点。
她拿出随身携带的药瓶,倒出两片白色的药片,和水吞下。希望能暂时压住这磨人的疼痛。
当她终于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那个位于城市边缘、租金低廉的小公寓时,已经是深夜。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很久,她摸黑走上楼梯,用钥匙打开门。
屋里一片冰冷死寂。和早上离开时没有任何区别。
她踢掉湿透的鞋子,连灯都懒得开,直接把自己摔进沙发里。黑暗中,感官变得格外敏锐。手腕上似乎还残留着沈聿用力攥过的触感,他嘶哑的声音,他通红的眼睛,他说的那句话——“你的报应…是我才对。”
到底是什么意思?
是说他这十年的恨意,就是对她最大的报复?还是……另有隐情?
十年前那个混乱的夜晚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。同学的生日派对,她喝多了,醒来时发现自己衣衫不整地在酒店房间,而沈聿就在旁边。随后是冲进来的“恰好”路过的好心同学,是惊慌失措的哭泣(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哭),是沈聿百口莫辩的沉默,是父亲震怒下的报警,是沈聿被带走时,回头看她的那一眼——冰冷,失望,还有一丝她当时无法理解的……复杂。
她一直坚信自己是被侵犯了,因为身体的异样和现场的混乱是那么真实。可十年间,不是没有过疑虑。比如,为什么沈聿从头到尾没有激烈反驳,只是沉默?为什么当时在场的几个关键证人,后来都联系不上了?为什么林晓当时的表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