婆婆摔骨折,我连轴转,请假伺候了半个月。
大姑姐终于来了,她看了看病床,又嫌弃地瞥了眼餐盘:“这伙食真不是人吃的。”
我把她带来的那袋鸡蛋,直接塞回她臂弯。
“嫌伙食差你每天来送,别站着说话不腰疼!
“我倒想看看,你每天能送出什么山珍海味。”
她的脸彻底白了,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。
我决定,不再给她留任何情面。
01
清晨六点,医院走廊的灯光惨白得像一层薄霜。
我拖着灌了铅的双腿,从护士站打完热水回来。
眼下的乌青已经重到连遮瑕膏都盖不住,像两块陈年的淤血。
病房里,婆婆张凤霞在床上安稳地睡着,呼吸均匀。
床头柜上,我凌晨五点就去食堂买来的小米粥和蒸蛋,已经彻底冷了。
一股无边无际的委屈和酸楚,像冰冷的潮水,一寸寸漫过我的心脏。
半个月了。
整整十五天。
自从婆婆从楼梯上摔下来,左腿粉碎性骨折,我的世界就只剩下这家医院。
我记得清清楚楚,那天是周五,我正在准备一个重要的项目汇报。
丈夫陈凯的电话打了进来,声音里满是焦急:“晚晚,妈摔了!现在在市三院,你赶紧过来!”
我心头一紧,丢下做到一半的PPT,抓起包就往外冲。
到了医院,看到婆婆躺在病床上哼哼唧唧,陈凯在一旁手足无措。
我立刻挂号、缴费、办住院,跑上跑下,等一切安顿好,天都黑了。
陈凯拍了拍我的肩膀,语气里带着一丝理所当然的歉意:“晚晚,公司那边有个紧急项目,我实在走不开,这几天就辛苦你了。”
“辛苦我?”
我当时真想把这三个字甩回他脸上。
他是“走不开”,我就是天生闲人吗?我的项目,我的工作,我的职业生涯,难道就一文不值?
可看着病床上疼得龇牙咧嘴的婆婆,我把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。
这一咽,就是十五个日夜。
我请了半个月的假,扣掉的工资和全勤奖,足够请一个月的专业护工。
可陈凯说:“外人哪有自己人贴心。”
婆婆也说:“我可见不得生人。”
于是,我成了那个“自己人”。
端屎端尿,擦身喂饭,半夜里她一哼哼我就得立刻爬起来看。
我的背因为长期弯腰已经直不起来,手因为反复洗涤变得粗糙。
镜子里的我,清瘦,憔悴,像一朵被榨干了所有水分的花。
而我的丈夫陈凯,除了第一天出现过,之后每天只在微信上发来一句“老婆辛苦了”,再配上一个拥抱的表情。
仿佛他的关心,就是我撑下去的灵丹妙药。
正当我对着那碗冷粥发呆时,病房门被“吱呀”一声推开了。
一股浓郁的香水味混杂着医院的消毒水味,冲进我的鼻子。
大姑姐陈丽娜终于出现了。
她画着精致的淡妆,穿着一件时髦的连衣裙,精神饱满,容光焕发,与这个充满病痛和疲惫的空间格格不入。
她手里提着一个超市的塑料袋,里面装着一小袋鸡蛋,轻飘飘的,像是顺路买来的赠品。
她看见我,眉毛挑了一下,像是才发现病房里还有另一个人。
她没有问候我一句,甚至没有看我一眼,径直走到病床边,目光落在婆婆身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