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决的心瞬间被狠狠揪了一下，尖锐的疼痛伴随着巨大的柔情汹涌而至。他起身走过去，从保姆手里接过小碗和勺子，亲自喂女儿。他的动作笨拙却异常温柔，看着女儿满足地吞咽，眼底的寒冰似乎融化了一瞬。
“念念今天真乖。”他低声说，指腹轻轻擦掉女儿嘴角的粥渍。
苏晚意看着这一幕，脸上的笑容加深了几分，带着一种被满足的、属于女主人的自得：“是呀，我们念念最懂事了，知道爸爸辛苦。”她拿起餐巾，姿态优雅地擦了擦嘴角，状似随意地提起，“对了老公，下午林薇约我去新开的那家美术馆看展，听说有几幅莫奈的睡莲真迹呢，机会难得。我可能晚点回来，晚饭不用等我了。”
又是林薇。又是看展。
顾决喂女儿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，只是淡淡地“嗯”了一声，目光专注地看着顾念，仿佛妻子的行程安排是再平常不过的小事。“去吧，注意安全。”他甚至没有抬眼。
苏晚意似乎松了口气，笑容更加明媚：“好，那我待会儿让司机送我去。”
早餐在一种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的氛围中结束。顾决出门前，照例俯身亲了亲女儿的脸颊。苏晚意也站起身，走到他面前，微微仰起脸，等待他的告别吻。
顾决的目光在她妆容精致的脸上停留了一秒，那眼神平静无波，却让苏晚意心底莫名地掠过一丝寒意。他最终只是伸出手，极其克制地、像对待一件易碎品般，轻轻碰了碰她的肩膀。
“走了。”他转身，大步离开，背影挺拔而决绝。
苏晚意站在原地，看着丈夫消失在玄关的背影，肩膀被触碰的地方仿佛还残留着那一点疏离的力道。她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，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和心虚爬上眉梢。她甩甩头，转身去拿自己的包，指尖触到冰凉的铂金扣，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。
顾决坐进等候在门外的黑色宾利慕尚后座。车门关上，隔绝了外面的世界。他脸上最后一丝属于“父亲”的柔和彻底消失，只剩下冰冷的漠然。
“去公司。”他对司机吩咐。
车子平稳启动。顾决拿出手机，屏幕幽光照亮他棱角分明的侧脸。他点开一个加密通讯软件，输入一行指令，发送给一个备注为“K”的联系人。
「目标：苏晚意。今日下午行程，林薇，美术馆。查实。重点：接触对象。」
信息发送成功。他收起手机，身体靠进舒适的真皮座椅里，闭上眼睛。车窗外的城市景象飞速倒退，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目的阳光。他需要绝对的证据，需要撕开那层温情脉脉的面纱，看到底下腐烂的真相。而第一步，就是确认那个袖扣的主人，以及苏晚意精心编织的谎言背后，到底藏着多少龌龊。
第三章
下午三点，城市中心区，那座以流线型设计和巨大玻璃幕墙闻名的新锐美术馆门口，人流如织。一辆不起眼的黑色大众轿车停在街角树荫下，车窗贴着深色的膜。
车内，顾决的特助沈岩坐在驾驶位，目光锐利地盯着美术馆入口。他戴着蓝牙耳机，低声汇报：“顾总，太太的车到了，司机送她到门口后离开。她一个人进去了。”
耳机里传来顾决低沉平稳的声音，听不出情绪：“嗯。林薇呢？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