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用他最擅长的技术,为我打造了一座数字监狱。
一座我无论逃到哪里,都无法挣脱的监狱。
我曾引以为傲的才华,我赖以生存的专业技能,在他的布局下,变得一文不值。
他不仅要让我身败名裂,更要彻底斩断我的经济来源,剥夺我作为社会人的、最后的价值。
那天晚上,我把自己关在那个不到十平米的出租屋里,嚎啕大哭。
我砸掉了房间里所有能砸的东西,像一头困兽,做着最徒劳的挣扎。
哭到最后,我没力气了。
我瘫坐在地上,看着一地狼藉,感受着身体被一点点掏空。
我终于明白,我逃不掉的。
无论我逃到哪个城市,只要我还想在这个社会上“体面”地活着,沈言留下的这张大网,就会将我牢牢困住,直到我被彻底碾碎。
我唯一能做的,就是放弃所有挣扎,去做那些最底层的、不需要任何背景和履历的体力活。
去当一个真正的,一无所有的,社会边缘人。
06
我开始在一家后厨油腻、环境嘈杂的小餐馆里洗盘子。
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,双手长时间泡在混着洗洁精和食物残渣的热水里,很快就变得红肿、脱皮。
曾经,我连拧瓶盖都嫌费劲。
现在,我却能面不改色地扛起几十斤重的垃圾袋。
我剪掉了那头精心养护的长发,换上了最便宜、最耐脏的T恤和牛仔裤。
我不再化妆,也不再照镜子。
我害怕看到镜子里那个眼神麻木、面容憔悴的女人。
那个女人,不是我。
不是那个曾经自信、时尚、在会议室里侃侃而谈的广告策划李若溪。
她只是一个代号,一个为了活下去而出卖所有体力和时间的洗碗工。
我以为,只要我把自己藏进最底层的尘埃里,沈言的复仇就会放过我。
可我还是太天真了。
有一天,我下班的路上,偶遇了大学时的一个同学。
她曾经是我的跟班,对我百般讨好,希望能通过我认识一些业界的人脉。
此刻,她穿着一身名牌,挽着一个看起来事业有成的男人,光鲜亮丽。
而我,穿着沾满油污的工作服,浑身散发着剩饭剩菜的酸馊味。
我们四目相对。
她的眼神里,先是震惊,然后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幸灾乐祸。
她夸张地捂住鼻子,拉着身边的男人,像躲避瘟疫一样,绕开了我。
我听到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,对她男人说:
“天哪,真晦气,竟然碰到她了。就是那个新闻上说的‘毒妇’,以前还装得人模狗样的,现在报应来了吧。”
她身边的男人附和道:“这种女人,活该。”
他们的声音,像两根淬毒的针,狠狠扎进我的耳朵。
我僵在原地,羞耻和愤怒,让我浑身发抖。
我想冲上去,撕烂她那张幸灾乐祸的脸。
可我没有。
我只是死死地攥紧了拳头,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的肉里,直到尝到血腥味。
我不能惹事。
我一旦惹事,被警察带走,我的身份就会暴露。
然后,我连这份洗碗的工作,都保不住了。
我只能狼狈地低下头,像一只过街老鼠,仓皇逃离。
我以为这只是一个意外,可接下来,我开始频繁地“偶遇”各种“故人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