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晚星彻底愣住了。
那本书……确实是他的著作。内容艰深晦涩，充满了复杂的理论和数据。她是因为对那个领域感兴趣，又听闻陆教授是这方面的权威，才硬着头皮去啃的。她记得自己常常因为一个概念不理解，在那里一坐就是一下午，反复查阅资料，做笔记做到手酸。
她一直以为，自己就像图书馆里无数个埋头苦读的背影一样，是绝对隐形，不会被任何人注意到的。
“我……我只是随便看看。”林晚星小声说，心跳却莫名地加快了一些。一种微妙的、被“看见”的感觉，悄然滋生。这种感觉，在她追随周砚白的七年里，几乎从未有过。周砚白看到的，永远是那个跟在他身后、满足他各种需求的“便利贴”女孩，而不是一个会为了晦涩理论而努力的、独立的个体。
“不是随便看看。”陆沉舟摇了摇头，目光中带着欣赏，“那本书并不适合本科生阅读，你能坚持读完，并且试图理解，很难得。我几次去查阅资料，都看到你在那个角落，很专注。”
他顿了顿，看着她的眼睛，声音沉稳而有力：“林晚星同学，我欣赏你的韧劲和求知欲。那晚的意外，让我认识了你，这或许……不算一件坏事。”
窗外阳光正好，咖啡馆里流淌着舒缓的音乐。林晚星看着对面这个成熟、睿智、并且在她最狼狈的时候给予她尊重和肯定的男人，心中那片因为周砚白而冰封了七年的湖面，似乎被投下了一颗小石子，漾开了一圈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涟漪。
那种感觉，不再是仰望神祇的卑微，而是一种……平等的，被另一个优秀灵魂看到的悸动。
陆沉舟将她送回宿舍楼下时，夜色已经悄然降临。
“谢谢你，陆教授。”林晚星的心情平静了许多，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快。
“不客气。”陆沉舟微微颔首，“早点休息。”
就在林晚星转身准备走进宿舍楼时，一道熟悉的身影，带着一股压抑的怒气，从旁边的阴影里走了出来。
周砚白站在那里，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，他的目光像刀子一样，先是狠狠剜了林晚星一眼，然后死死地钉在陆沉舟身上。
他几乎是咬着牙，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：
“林晚星，你跟他，怎么回事？”
3
周砚白觉得这几天什么都不对劲。
周一早上，他习惯性地踩着点冲进教室，目光下意识地扫向自己常坐的座位旁边——那个位置空着。以前，那里总会放着一杯温热的豆浆和两个他喜欢的鲜肉包，用干净的纸巾垫着，默默等着他。而今天，什么都没有。他愣了几秒，才想起林晚星已经毕业了，而且……因为那场可笑的乌龙，她似乎彻底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。他只能饿着肚子上完两节课，心里莫名烦躁。
周二下午篮球训练，烈日当空，汗水浸透了球衣。打完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赛，他喘着气走向场边放水和毛巾的长椅。以前，他根本不用找，林晚星总会适时地递过来一瓶拧开盖的矿泉水，有时还会细心地准备一条干净的湿毛巾。可现在，长椅上只有队友们杂乱堆放的东西，他的那瓶水，孤零零地立在角落，盖子紧得他需要用牙才能咬开。他灌了一大口水，却觉得索然无味，眼神不自觉地瞟向观众席，空无一人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