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

晨会投影仪嗡嗡响的时候，我正偷看陆信武衬衫第三颗纽扣。他今天系了暗纹领带，喉结在蓝灰色布料下滚动，像座随时会爆发的活火山。

"周策划。"活火山突然开口，"你的方案。"

我手一抖。保温杯撞翻在会议桌上，咖啡顺着文件袋滴到他锃亮的皮鞋上。整个会议室突然安静得能听见中央空调出风声。

"对不..."我手忙脚乱去抽纸巾，突然听见一道金属刮擦般的冷笑。不是从耳朵，是从脑仁里直接炸开的。

"她耳尖红了。"

我猛地抬头。陆信武的嘴唇根本没动，镜片后的眼睛依旧冷得像冻湖。可那道声音又响起来，带着点烦躁的鼻音："去年团建吃虾进医院的蠢样还记得，现在又..."

徐特助突然咳嗽一声。我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正悬在陆信武大腿上方，纸巾要掉不掉地晃着。对面林副总转着钢笔，笑出满脸褶子："年轻人就是毛躁。"

"扣本月绩效20%。"陆信武终于开口，同时把文件夹往我这边推了推。塑料封皮擦过我手背时，脑内声音突然变调："...又是草莓味。"

我差点把文件夹扔出去。上周三行政部新换的护手霜，我今早刚涂的。

"站着干什么？"现实里的陆总敲了敲桌面。我低头翻方案，听见他心里的算盘声噼里啪啦响："提案用蓝色文件夹，周三涂草莓护手霜，上季度迟到三次都因为扶流浪猫..."

投影仪的光斑在颤抖。我偷瞄他绷紧的下颌线，突然意识到——这家伙记得我所有鸡毛蒜皮的小事。

"...暗恋三年还装凶，什么毛病。"我腹诽完才惊觉不妙。陆信武转笔的手突然停住，钢笔啪地砸在实木桌上。

散会时我窜得比外卖小哥还快。洗手间最里间的门锁咔哒落下，我盯着掌心三道月牙形指甲印。去年年会他帮我挡酒，前年台风天借我伞，大前年...

隔间外突然响起高跟鞋声。"听说陆总今早又发飙？"是财务部的八卦精，"周小棠咖啡泼得可真是时候。"

"你懂什么。"徐特助的声音混着水声传来，"他转笔速度比上周提案快了两倍。"

我咬住拳头。镜子里的自己从额头红到锁骨，像只煮熟的小龙虾。原来魔鬼总监的读心术会失效，原来他备忘录里藏着我的过敏史，原来...

手机突然震动。锁屏上跳着条企业微信：【17:00带修改方案来28层】。发件人陆信武，三分钟后又补了条：【要冰美式，不加糖】。

第2章

我盯着手机屏幕，指节发白。冰美式的订单像道催命符，底下还藏着行小字：会议室空调坏了。

电梯镜面映出我疯狂翻文件夹的倒影。第三页数据表被咖啡晕开了，我急得用袖子去擦，突然听见叮的一声。

"周策划。"徐特助举着咖啡杯堵在电梯口，"陆总说方案要彩打。"他目光在我通红的耳尖转了一圈，"打印机在茶水间隔壁。"

我窜进打印室才反应过来——28层明明有高级激光彩打。刚塞进纸张，门外飘来徐特助压低的声音："赌不赌？这次陆总转笔能破每分钟120转。"

"你当是直升机螺旋桨啊？"财务部同事笑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