墙角堆着一堆东西。用破草席盖着。露出一角。是李老四家的猫。眼睛被掏了。
井壁一侧。有个洞。黑乎乎的。一人来高。风吹出来。带着更浓的腥气。
那洞里有声音。细细的。像很多人在哭。
我握紧柴刀。心跳得像打鼓。
我慢慢往那个洞口挪。
走到洞口。往里看。黑。啥也看不见。
我弯腰。钻了进去。
洞是往下的。坡很陡。我手脚并用往下爬。
爬了大概十几米。洞变平了。空间也大了些。有滴水声。
前面好像有光。绿莹莹的。
我朝着光走。
走到尽头。是一个不大的山洞。洞顶有萤石。发着绿光。
山洞中间。摆着一口棺材。石头棺材。没盖盖。
棺材旁边。蹲着一个人影。背对着我。穿着黑衣服。肩膀一耸一耸。像在吃东西。
听到动静。那人影停住。慢慢转过头。
是爷爷。他满嘴是血。手里抓着半只死老鼠。他看着我。眼睛是绿的。
他咧嘴笑。牙齿上沾着老鼠毛。“保庆。你来啦。”
我吓得往后一跳。柴刀指着他。“你……你干啥！”
爷爷扔掉老鼠。站起来。用袖子擦擦嘴。“喂你奶奶。她饿了。”
他指向那口石棺材。
我顺着看去。棺材里躺着一个人。穿着寿衣。脸干瘪。是我奶奶。但她眼睛睁着。浑浊的眼珠转了一下。看向我。
她的嘴动了动。发出嗬嗬声。
爷爷说：“你奶奶需要活气。才能回来。李老四的魂。不够。猫的。也不够。”
他朝我走过来。“保庆。你是她亲孙子。你的魂。最补。”
我后退。“你别过来！”
爷爷脚步加快。“把你媳妇叫出来！让她一起！喂你奶奶！”
他扑过来。手像爪子。抓向我脖子。
我挥刀就砍。砍在他胳膊上。他没事一样。力气大得吓人。一把掐住我脖子。
我喘不上气。柴刀掉在地上。
我拼命踢他。没用。
眼前开始发黑。
突然。爷爷惨叫一声。松开我。他背后出现一个人形。透明的。冒着寒气。是我那个鬼媳妇！
她抱住爷爷。张口咬在他后颈上。
爷爷身上冒出黑烟。他嚎叫着。反手去打。打不到。
鬼媳妇抬头看我。第一次看清她的脸。很清秀。但眼睛全是白的。她指指洞口。嘴巴张合。没声音。但我知道她说：快跑！
我爬起来就往回跑。
跑到洞口。回头看了一眼。
鬼媳妇和爷爷扭打在一起。奶奶在棺材里坐起来了。朝我伸手。
我头皮发麻。钻进洞口。拼命往上爬。
爬回井底。抓住绳子大喊：“拉我上去！快拉！”
绳子动了。我开始上升。
快到井口时。我往下看了一眼。
那个洞眼里。爷爷的脸伸出来。扭曲着。恶狠狠瞪着我。奶奶的脸也挤出来。咧着嘴笑。
我被人拉出井口。瘫在地上。大口喘气。
“底下咋样？看见啥了？”村民围上来。
我指着井口。“我爷……我爷在下面……还有我奶……”
话没说完。井里传来一声闷响。整个地面震动了一下。
井口冒出浓浓的黑烟。带着恶臭。
“快跑！”不知谁喊了一声。
村民四散奔逃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