昔日繁华的城市被洪水淹没,只有我的浮空小岛还悬在高空,像一叶末日孤舟。
我和弟弟靠着一坛子酱菜和种植的土豆,熬到了暴雨结束的那天。
乌云散开,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,淹没城市三年的洪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。
没有末世雨水能量的滋养,空岛的悬浮力正在快速流失,操控时明显感到滞涩。
我深吸一口气,集中意念控制着小岛缓缓下降,目标是不远处那栋仅露出楼顶的写字楼。
只要降到了楼顶,就能借助建筑落脚。
距离楼顶仅剩几米时,我弯腰在岛边仔细观察,防范危险情况。
突然一股巨大的推力狠狠砸在我后背上。
我身体瞬间失去平衡,朝着下方的水泥楼顶摔去。
“嘭”的一声闷响,剧痛从四肢百骸炸开,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,鲜血顺着眼耳口鼻涌出,染红了视线。
我挣扎着翻过身,就看见弟弟顺着绳索从空岛滑了下来。
弟弟径直朝我走来,靴子狠狠踩在了我的胸口,力道大得让我喷射出一大口鲜血。
“凭什么?凭什么这破岛只能你控制?”他面目扭曲,唾沫星子喷在我脸上,“三年了!整整三年!我天天吃生土豆,天天听你的吆喝,凭什么,这岛本来就该是我的!”
我咳着血,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。
他还在不停地踢打我,靴子碾过我断裂的手臂,疼得我几乎晕厥。
“还有那些女人!”他突然拔高声音,眼神里满是怨毒,“前年楼顶上那个穿红裙子的,还有去年的两个美女,你明明能让她们上岛,偏偏拦着我!说什么‘再多一个人我们会都饿死’,我看你就是故意的!害得我到现在都没尝过女人的滋味,你安的什么心!”
我死死盯着他,眼前渐渐浮现出三年来的画面。
暴雨刚来时,洪水淹到七楼,我背着吓瘫的弟弟上了空岛。
空岛上的土豆一茬也没多少个,我每天只舍得吃一颗,剩下的全给了他。
我们淋雨发高烧,我把家里仅有感冒药全都给了他,让他躺在屋里休息。
自己却只能硬扛着高烧干活,最后烧到昏厥。
就连最后珍藏的牛肉罐头,我也全给他吃了,自己也只舔了舔他吃剩下的汤汁。
我以为他只是年纪小、不懂事,以为等末世结束了,他总会明白我的付出。
可现在看来,我不过是他三年里的“供养者”。
一旦有了夺取利益的机会,就可以毫不犹豫地踩死我。
“我……给你留了……最后半袋……饼干……”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开口,血沫从嘴角溢出。
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弯腰揪住我的头发,迫使我看着他:“谁稀罕你的破饼干!我要的是空岛!你现在把控制权交出来,我还能给你留个全尸,不然我就把你扔下去喂鱼!”
意识开始模糊,视线里他的脸和记忆里那个可爱的小男孩渐渐重叠,又轰然碎裂。
原来十几年的疼爱,在他眼里不过是可以随意丢弃的破烂。
也好。
我残存的意念猛地攥紧,悬浮在头顶的空岛瞬间失去平衡,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砸了下来。
他惊恐的尖叫被巨响吞没。
我最后看到的是他眼中的狰狞变成了纯粹的恐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