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外的雨敲打着出租屋的窗玻璃,发出单调又烦人的声响。屋里弥漫着一股老房子特有的潮气,混合着泡面调料包那种廉价咸香的味道。林晚蹲在墙角那个吱呀作响的二手电脑椅上,屏幕的光映得她脸有些发白。邮箱界面再次刷新,最新一封邮件依然是冷冰冰的系统回复:“很遗憾,您的简历未能通过本轮筛选……”
这已经是这个月第……她懒得数了。
桌角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,屏幕上跳跃着“妈”这个字眼。林晚深吸了一口气,像是要赴刑场一样接了起来,习惯性地让声音听起来轻松些:“妈?”
“晚晚啊,”母亲王娟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,背景音里还夹杂着电视剧的对白和吸溜什么东西的声响,“吃饭了没?这个月工资发了吧?你弟弟看上个新出的什么游戏手机,贵得要死,五千多呢!我跟他说了,等他姐发了工资就给他买!你明天赶紧给他转过去啊,男孩子嘛,在外面不能让人瞧不起……”
林晚捏着电话的手指微微收紧,指节有些发白。她看着屏幕上那封拒信,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湿棉花。“妈,我……”她试图解释这个月绩效不好,工资被扣了不少,房租也该交了。
话没说完就被那头打断了:“哎呀,知道你不容易!但你是姐姐嘛,多帮衬着点家里是应该的。你爸身体你也知道,挣不了几个钱,以后这个家还不是得靠你弟弟撑起来?你现在对他好,他以后能忘了你?对了,房租要是紧,你先跟同事借借,下个月再说。你弟弟这手机等不了,他同学都有了……”
背景音里传来弟弟林强不耐烦的叫嚷:“妈!你跟她说清楚没啊!我要顶配的!颜色要暗夜黑!”
然后是父亲林建国含糊的帮腔:“嗯…让你姐买,她在大城市挣钱多……”
林晚听着那边一家三口理所当然的安排,心口那股憋闷的气几乎要撑破胸腔。她张了张嘴,最终却只是低低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挂了电话,世界瞬间安静得只剩下窗外的雨声和心脏沉闷的跳动。她看着微信钱包里仅剩的三位数余额,又看了看桌上那半袋榨菜和还没泡的方便面,一种巨大的、令人窒息的疲惫感席卷而来。
为什么总是她?
从小到大,好吃的、好玩的、新衣服,永远是弟弟优先。她初中毕业差点被送去读技校,说是女孩读那么多书没用,还是舅舅看不过去说了几句,她才勉强上了高中,靠助学贷款和打工读完了大学。工作后,每个月雷打不动要寄钱回家,美其名曰“帮衬家里”,其实大半都进了弟弟的游戏账号和名牌鞋柜。而她自己,住着最破的合租房,吃着最便宜的外卖,不敢逛街,不敢社交,像一头被不断榨取价值的沉默牲口。
眼泪毫无预兆地砸落在键盘上,晕开一小片水渍。她用力抹了一把脸,吸了吸鼻子。哭有什么用?哭也不能让银行卡多出一分钱。
她烦躁地刷新了一下网页,打算最后投一份简历就结束这糟糕的一天。本地论坛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,一条加粗的标题飘了上来——“【开奖公告】本市‘福彩刮刮乐’亿元大奖已诞生!幸运儿是你吗?”
鬼使神差地,她点开了链接。公告里详细列出了中奖号码和兑奖方式。她想起上周心情极度抑郁下班路过彩票站时,确实用最后剩的二十块钱零钱买了几张刮刮乐。刮开什么都没中,她随手就把那堆废纸塞进了外套口袋,后来就忘了这回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