膝盖砸在地板上的声音，沉闷而响亮。
「对不起。」他几乎是咬碎了后槽牙，才吐出这三个字。
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。
看着这个上一世将我踩在脚下肆意凌辱的男人，如今屈辱地跪在我面前。
一股奇异的快感，从心底升起。
但这还不够。
远远不够。
「磕头。」我轻声提醒他。
裴烬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，他抬起头，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，那目光恨不得将我凌迟。
我知道，他此刻一定在心里把我骂了千百遍。
骂我是个不知好歹、得寸进尺的贱人。
没关系，我不在乎。
「怎么，」裴时宴的声音再次响起，带着一丝不耐，「还要我教你吗？」
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裴烬闭上眼，像是认命一般，弯下他高傲的脊梁，将额头重重地磕在了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。
「砰！」
又是一声闷响。
整个客厅，死一般的寂静。
我嘴角的笑意，终于带上了一丝真心。
「好了，」我仿佛才心满意足，对裴时宴说，「先生，我们去吃早餐吧，我饿了。」
裴时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，眼底划过一抹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，然后揽着我，转身走向餐厅。
从始至终，他都没有再看地上的裴烬一眼。
仿佛那不是他的亲生儿子，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垃圾。
身后，裴烬缓缓抬起头，额头已经一片红肿。
他看着我们相携离去的背影，眼中的屈辱和不甘，最终都化为了滔天的恨意。
他恨我，也恨他的父亲。
这就对了。
我要的，就是这个效果。
我要你们父子反目，自相残杀。
早餐桌上，气氛有些诡异。
裴时宴替我布菜，动作优雅，无可挑剔，仿佛刚才那个逼着儿子给我下跪的冷酷男人不是他。
「尝尝这个，厨房新做的蟹粉小笼。」他将一个白玉般的小包子夹到我的碟子里。
我低头咬了一口，鲜美的汤汁在口中爆开。
确实很好吃。
但我没什么胃口。
「不喜欢？」裴时宴注意到我的沉默。
「没有，很好吃。」我放下筷子，擦了擦嘴角，「只是在想，先生为什么要这么帮我？」
这不合常理。
上一世的他，对我冷漠至极。
这一世，他却处处维护我，甚至不惜为了我，折辱自己的亲生儿子。
这转变太大，让我不得不警惕。
裴时宴端起咖啡，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，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深沉难辨。
「因为你是我的妻子。」他答得理所当然。
「是冲喜的妻子。」我提醒他。
「那也是裴家的女主人。」他放下咖啡杯，身体微微前倾，一双眼睛透过镜片，牢牢地锁住我，「晚宁，在这个家里，你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，包括裴烬。谁让你受了委屈，你都可以告诉我。」
他说这话时，语气温柔，眼神专注，像一个深爱着妻子的丈夫。
可我只觉得脊背发凉。
一个重生者，对另一个重生者演戏。
他到底想干什么？
我正思索着，裴时宴的手机响了。
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，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，然后起身走到一旁接听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