店内人声鼎沸,热气腾腾。服务员大姐嗓门洪亮地招呼着客人,脚下生风。
他们被引到一张靠墙的简易桌子旁坐下,塑料凳子,油腻的桌面,一次性碗筷。
沈司珩面不改色地脱下西装外套,仔细搭在椅背上,然后挽起白衬衫的袖子,露出结实的小臂。
他拿起菜单,熟练地勾选起来:“毛肚、黄喉、鸭肠、嫩牛肉、脑花……”
全是荤菜,而且多是重口味的内脏类。
顾晚有些惊讶地看着他。
“怎么?”沈司珩抬眼瞥她,“不是你要吃荤的?”
“我只是…没想到你会吃这些。”顾晚老实说。
她印象里的沈司珩,应该出入高级餐厅,品尝精致料理,而不是在这里点猪脑花。
沈司珩将勾好的菜单递给服务员,声音平静无波:“佛子也是人。而且,”
他看向她,目光深邃,“投喂自家太太,自然要选她喜欢的。”
‘太太’这个词再次出现,让顾晚的心脏又不争气地缩了一下。
手指上的戒指存在感强得惊人。
锅底很快端上来,红油翻滚,辣椒和花椒在锅中起伏,散发出霸道诱人的香气。
菜品也陆续上齐,摆满了小桌。
沈司珩似乎对此驾轻就熟,烫毛肚的时间掌握得恰到好处,七上八下后,那片脆嫩的毛肚便落入了顾晚的油碟里。
“尝尝。”他语气自然,仿佛这只是日常。
顾晚低下头,将那片裹满了香油蒜泥的毛肚送入口中。
麻辣鲜香瞬间在舌尖炸开,滚烫的温度一路从食道暖进胃里,奇异地驱散了积压在心口许久的寒意和空茫。
她很久没有好好吃一顿饭了。
尤其是这样热闹的、充满烟火气的饭。
沈司珩没怎么说话,只是安静地烫着各种食物,然后大部分都夹到了她的碗里。
他自己吃得不多,动作依旧优雅,与周围环境形成反差,却又奇异地融合——仿佛他所在之处,自成一方世界。
顾晚默默地吃着,热辣的食物让她苍白的脸颊渐渐染上红晕,鼻尖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。
两年了,她第一次感觉到’活着’的实感,不是在那栋冰冷的房子里对着冷菜空等,而是在这嘈杂的、充满烟火气的火锅店里,被一个刚刚强行给她套上戒指的男人投喂。
这种感觉…太不真实了。
“为什么是我?”吃着吃着,顾晚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。这个问题困扰了她两年。
沈家势大,沈司珩本人更是京圈顶尖的存在,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?
为何偏偏执着于她这个早已和秦家订婚、甚至可以说是被弃若敝履的人?
沈司珩正在烫一片嫩牛肉,闻言动作顿了顿。
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过于锐利的眉眼,让他看起来柔和了几分。
他放下筷子,抬眼看她,目光深沉:“如果我说,两年前在秦家的订婚宴上,看到你的第一眼,我就觉得你该是我的。这个理由,够不够?”
顾晚愣住了。
两年前?
那么早?
那时她刚和秦鸣订婚,满心欢喜又忐忑,像个精致的娃娃一样站在秦鸣身边,接受众人的祝福。
她甚至不记得那天有没有注意到沈司珩的存在。
“你…”
“吃脑花。”沈司珩打断她的追问,将一小勺烫得恰到好处的脑花放进她碗里,“凉了有腥气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