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邺行看都没看他一眼,只是用另一只手,毫不留情地将他推开。林森踉跄着撞在后面的栏杆上,发出一声闷哼。
“傅邺行!你够了!”我彻底被激怒了,用尽全身力气去推他。
混乱中,我的手,无意间碰到了他衬衫的袖扣。那是一枚很别致的、黑曜石材质的袖扣。
就在触碰到的瞬间,傅邺行的身体,猛地僵住了。
他那双暴怒的、几乎要将人吞噬的眼睛里,突然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、却清晰无比的……恐惧。
就像一个沉浸在杀戮中的恶魔,突然听到了能将他打回原形的咒语。
他松开了我,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,用手捂住了那枚袖扣。他的呼吸变得急促,脸色也瞬间苍白了下来。
我愣住了。
那枚袖扣,我认得。是我三年前,在他生日时,亲手给他戴上的。
那时候,他还不是现在这个样子。有一次他做噩梦,浑身发抖地惊醒,紧紧抱着我,像个无助的孩子。他告诉我,他小时候,曾被绑架过,关在一个漆黑的、只有一点点天光的地下室里。那些绑匪,每天只给他一点点水,和一块冷掉的面包。
他说,那枚黑曜石袖扣,很像他当时看到的、唯一的光源。
他说,许知意,你就是我的光。
我一直以为,那只是他用来哄我的情话。
可现在,看着他因为这枚袖A扣而产生的剧烈反应,我突然意识到,那段被他深埋的、不堪的过往,或许,才是造就了他如今这般偏执和疯狂的、真正的根源。
这个强大到不可一世的疯子,原来,也有他的软肋。
一个藏在他童年噩梦里的,一触即碎的、可悲的软肋。
**7. **
那一晚的对峙,以傅邺行的失控和我狼狈的逃离而告终。
他像一头被触碰到逆鳞的野兽,虽然最终因为那枚袖扣而强行压下了暴怒,但那双眼睛里的风暴,却预示着一场更可怕的报复即将到来。
我猜得没错。
第二天,林森被毫无征兆地调离了“天枢”项目组,被派去了一个偏远城市的、即将被撤销的办事处。这根本不是调岗,这是变相的流放。
我知道,这是傅邺行对我昨晚“违抗”的惩罚。他不敢直接对我怎么样,就把他所有的怒火,都倾泻在了林森身上。
他要用这种方式告诉我,任何试图靠近我、给我温暖的人,都会被他毫不留情地摧毁。他要烧掉我身边最后的一点光,让我只能活在他的黑暗里。
我冲进傅邺行的办公室,第一次,没有敲门。
“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?”我把那份调岗通知单狠狠地拍在他的桌子上,气得浑身发抖,“林森是无辜的!”
傅邺行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,头也不抬地批阅着文件,语气淡漠得像在谈论天气:“公司的人事调动,需要向你汇报吗,许秘书?”
“你这是公报私仇!”
“是又如何?”他终于抬起头,眼神冷漠地看着我,“许知意,我早就警告过你。任何不该有的念头,都会有代价。这一次,是他的工作。下一次,你猜会是什么?”
我看着他那张英俊却毫无温度的脸,一股彻骨的寒意,从脚底升起,瞬间蔓通全身。
我错了。我以为我找到了他的软肋,就可以和他博弈。可我忘了,疯子是没有逻辑可言的。我触碰他的软肋,只会让他变得更加疯狂,更加不择手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