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
我第八次偷偷看向顾淮的时候，他正靠在图书馆窗边看书。
午后的阳光斜斜地打进来，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，睫毛长得不像话。
我赶紧低下头，假装认真钻研手里的《西方经济学》，可书上的字一个都没看进去，满脑子都是他刚才微微蹙眉的样子。
真没出息。
许念，你真没出息。
我在心里狠狠唾弃自己。
从高中到现在，整整五年了，我还是没能对这张脸产生丝毫免疫力。
哪怕他什么都不做，只是安静地待在那里，就能轻易搅乱我所有的平静。
「喂，走神了。」
一本厚厚的《建筑力学》轻轻敲在我面前的桌子上，带着一股清冽好闻的气息。
我吓得一激灵，猛地抬头，正好撞进顾淮那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睛里。
他什么时候过来的？
「你的书，拿反了。」
他声音淡淡的，听不出什么波澜。
我手忙脚乱地把书正过来，脸颊瞬间烧了起来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「谢谢。」我声音小得像蚊子叫。
他没应声，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我，目光在我通红的脸颊上停留了两秒，然后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。
我长长地舒了口气，像是刚跑完一千米。
看，就是这样。
顾淮对我，永远是这样疏离又带着点不经意的刻薄？
或许也不是刻薄，他只是单纯地不想跟我有多余的交流。
毕竟，我们是高中校友，勉强算得上旧相识，仅此而已。
2
我和顾淮的交集，始于一颗糖。
高二那年夏天，期末考试压得人喘不过气。
午休时，我躲在教学楼后面僻静的楼梯间背书，因为太投入，连身后来了人都没发现。
直到一声压抑的闷响传来。
我回头，看见顾淮正靠在墙边，脸色苍白得吓人，额头上全是细密的冷汗。
他好像有低血糖的毛病。
我摸遍了全身口袋，只找到一颗早上同桌给的柠檬糖。
我攥着那颗糖，犹豫了很久，才鼓起勇气走过去，递到他面前。
「你没事吧？这个，给你。」
他抬眼看我，眼神里带着疏离，那眼神太有压迫感，我手一抖，糖差点掉在地上。
僵持了几秒，就在我准备缩回手的时候，他接过了那颗糖，撕开糖纸，放进了嘴里。
「谢谢。」
他的声音很低，带着点沙哑。
那是他第一次跟我说话。
后来，我们考上了同一所大学。
不同专业，但偶尔会在公共课上遇见，在图书馆碰到。
我以为，基于那颗糖的交情，我们至少能算个点头之交。
事实证明，我想多了。
顾淮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，让人难以接近的顾淮。
除了必要的接触，他从不主动跟我说话。
甚至有时候，我觉得他在刻意避开我。
就像现在。
我偷偷瞄了他一眼，他已经重新沉浸在书里，仿佛刚才那个过来提醒我的人不是他。
我叹了口气，从笔袋里摸出一颗柠檬糖，剥开塞进嘴里。
酸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，一直渗到心里。
看，只有我还固执地守着这点可怜的回忆。
3
下午有节公共体育课，选课的时候脑子一抽，跟风选了排球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