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声音不高,却字字清晰,像是带着某种力量,穿透了殿内的沉闷。皇帝的眼皮似乎动了一下,嘴角几不可察地牵了牵,却终究没能睁开眼。
“放肆!”皇后猛地站起身,指着周彻怒斥道,“陛下病重,你不诚心祈祷,反倒在此妖言惑众,是何居心!来人,把六皇子带下去,禁足思过!”
几名禁军立刻上前,就要动手。周彻却纹丝不动,冷冷地看着皇后:“皇后娘娘,儿臣只是忧心国事,何错之有?难道在娘娘眼里,父皇的龙体和国事,还比不上儿臣一句‘顺耳’的话吗?”
“你……”皇后被噎得说不出话,脸色一阵青一阵白。她没想到,这个一向被她视作无物的六皇子,竟敢当众顶撞她。
周瑾连忙上前扶住皇后,沉声道:“六弟,不得对母后无礼。母后也是担心父皇,一时情急罢了。你先退下吧,这里有我和母后守着。”他看似在打圆场,实则是想尽快把周彻赶走,免得他再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。
周彻却摇了摇头:“儿臣不走。父皇病重,儿臣身为皇子,理应在此侍疾。”
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,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,太监总管李德全匆匆跑了进来,脸色惊慌:“太子殿下,皇后娘娘,不好了!京畿卫统领求见,说……说城外发现大批不明身份的军队,正往皇城方向赶来!”
“什么?”周瑾脸色骤变,“怎么会有军队?是谁的人?”
“统领说……对方打着靖王的旗号,声称有奸佞祸乱宫廷,要入宫‘清君侧’!”李德全的声音都在发抖。
靖王?周彻心中一凛。靖王是皇帝的弟弟,常年驻守北疆,手握重兵,怎么会突然带兵回京?而且还打着“清君侧”的旗号,这分明是要逼宫!
周瑾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,他猛地看向周彻,眼神锐利如刀:“是不是你?是你勾结了靖王?”
周彻皱眉:“大皇兄说笑了。我一个被禁足在废院的皇子,如何能勾结远在北疆的靖王?大皇兄与其怀疑我,不如想想,是谁把消息传到了靖王耳中,又为何偏偏选在这个时候?”
周瑾被问得一窒,随即咬牙道:“不管是谁,当务之急是挡住他们!李德全,传我命令,让禁军紧闭宫门,死守皇城!”
“是!”李德全领命欲退,却被周彻叫住。
“慢着。”周彻道,“靖王手握重兵,且师出有名,硬拼只会让皇城血流成河,动摇国本。不如先派人去问问靖王,到底所谓的‘奸佞’是谁,他想如何‘清君侧’。”
“荒唐!”周瑾怒斥,“靖王带兵逼宫,已是谋逆,岂能与他谈判?”
“大皇兄,”周彻的目光变得深沉,“现在不是讲规矩的时候。若靖王真是铁了心要反,谈判或许能拖延时间,让我们有机会调兵遣将。若他只是被人蛊惑,或许还能挽回。无论如何,总比让皇城毁于战火要好。”
皇后也冷静下来,拉了拉周瑾的衣袖:“太子,六皇子说得有几分道理。先弄清楚靖王的意图再说吧。”
周瑾脸色变幻不定,最终还是咬牙道:“好,就按你说的办。李德全,派个能言善辩的去见靖王,问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!”
李德全匆匆退下。殿内再次陷入沉寂,只是这次,所有人的脸上都多了几分恐惧和不安。靖王带兵逼宫,这可不是小事,一个弄不好,就是改朝换代的大乱子。